吃在赵州炸馃子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6-05 09:59:46

炸馃子

赵志勇


就像老北京人喝豆汁一定配焦圈、烧饼一样,家乡人喝豆浆、吃豆腐脑时铁定配的是外酥嫩内松软,色泽金黄,咸香适口的炸油条。油条这叫法文邹邹的,家乡人不习惯,觉得还是叫它馃子顺嘴。这样的叫法,听上去像喊人乳名般地亲切。



馃子其实是一种大众风味食品,不分尊卑,老少咸宜。京津地区风行,拉萨街头也有卖,我们当地呢,几乎村村都有支着白布篷子炸馃子的,在农忙时节,但凡从地里归来、又懒得生火做饭的人家,从馃子摊称上三五斤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馃子,端回家便是一顿充饥解馋的好饭食。将馃子列为赵州小吃未免牵强,但赵县经营炸馃子的人遍布全国却是不争的事实。不论走到哪个城市,炸果子的摊点总能遇到赵县人。要说是家乡人把这一风味食品带到了全国各地也算靠谱。


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杨家郭村民杨焕聚第一个走出家门到保定清苑炸油条,一个冬天挣了几千元。外出炸馃子的手艺人的都说,炸馃子是小本生意,花个千儿八百就能置齐全部的家当和原材料,再费劲巴力垒个火炉就开张啦,挣得都是辛苦钱、力气钱,天不亮就要起床生火、热油、和面,一忙就忙到了天黑。炸馃子不用下多大本钱,还能得到现钱,村民相中了这个赚钱的好路子。60多岁的村民刘兴魁老汉说,俺村有2800多口儿,八成以上的青壮年常年在外炸馃子,只有过年才回家,过完年就又都走了。受杨家郭村的影响,如今,这个村周边有20多个村近万名农民从事这一职业,有的是举家外出开店,有的是夫妇、父子同时被饭店雇用。 



“一块案板一口锅,油条油饼炸全国”。常年以炸果子为生,这些手艺人练就了一手精湛的柔、檊、切、炸、捞技术。他们在祖传手艺的基础上,还慢慢摸索出了一套炸制高质量馃子的经验,他们不采用固定的配方,而是针对不同的面粉、不同的水质、不同的温度,灵活配方。有经验的师傅,不用眼瞅,听着徒工和面的声音,就知其下料的比例合不合理。赵县炸果子成了气候,成了当地一大新闻,一日,我把消息透给石家庄日报的张记者,果然引起了这位资深媒体记者的关注,那天,张记者来了,我陪同他到杨家郭村进行了深入采访,新闻稿《上百油条户冬日发了财》很快发表出来,杨家郭人不论走到哪里炸果子,都把报纸挂到显眼的地方。


赵州古城,也有杨家郭人的炸馃子摊点。一家在自强路,一家在驿里街,还有一家在永安路,或许还有其他的,只是我不知道罢了。每早,住在附近的居民,清晨准时就能听到炸馃子人用小刀剁面坯时有节奏的当当声。这当当声传得很远,就像是招徕食客的“唤头”。食客呢,多为附近居民,一来二往就与老板熟络了,食客一到,掌柜的总是笑脸相迎,手里忙活,嘴也不闲着:“哎——刚出锅的热馃子唻!卫生油,八五面,馃子油饼一样的价”!吆喝声里,明明白白地说给食客,炸馃子的原料是优质高筋面粉和上等食用油,货真价实,不用怀疑卫生和质量。


炸果子摊儿大多是扯起白布篷子,篷下油桶、水桶、面盔、炉灶等手使的家当一应俱全。灶上一口咕嘟咕嘟开着滚的油锅,油亮的枣木案板就支在灶旁,案板上摊着醒好的面团,面团很湿软,掌柜的使刀切下一溜,双手在油碗里蘸上油,麻利地将切下的面抻成长条,压扁,用刀剁成3公分宽、5公分长的面坯,两块面坯相叠,在手里稍稍一抻,顺势拧做麻花状,便下入滚开的油锅。有经验的人会在炸果子之前,揪一块生坯实验一下,看到生坯下锅后马上浮起来,就是油温正好,可以下锅炸制了,油温低则影响馃子的涨发。掌握火候也相当关键,火猛了炸出的馃子夹生还容易炸糊。面坯入油锅后,需用拇指粗的长筷子不停地翻动,使得馃子受热均匀。漂在油锅里的馃子就这么不停地翻滚着,瞬间,街巷里便有诱人的香气荡来荡去……



永安路上那家炸馃子的是对小夫妻,租了临街的两间门店,字号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叫王伟小吃,以男主人名姓取名。他们30岁进城,已经在这条街上干了整整十年。小两口早晨支起锅灶和油案炸果子,配套的早点是茶叶蛋和豆腐脑,中午蒸包子,包子是素馅的,馅料有茴香、韭菜两种,搭配鸡蛋和切碎的馃子。


小两口说话和气,店铺不大,食客却络绎不绝。尤其吃早点的时候,三五张餐桌少有余闲。除了炸馃子,也炸麻花、糖糕和油饼。麻花是发面的,口感绵软,像老面包的口味,不像天津十八街麻花那么硬的酥脆。糖糕是烫面的,馅料为红糖,外酥里嫩,十分可口,适合老年人享用。油饼就用案板上现成的面坯做剂子,剂子上面覆一块加入红糖的面团擀成圆饼,手里的小刀随意在圆饼上划几刀即可入锅炸制,炸出的油饼一面金黄,一面暗红,咬上一口香里带着丝丝甜味,颇受喜欢甜口食客的青睐。尽管炸油饼费点事儿,但并不多要钱,所以,就有了“馃子油饼一个价”的吆喝声。




王伟小吃店是我上班的必经之路,出门早了,断不了在这儿将就一顿,一来二去便与他们熟悉了。一天早晨,我见案板上摆着炸麻花、炸糖糕,便问他们为啥备这么多花样。王伟的媳妇小孙插话道:“这你就不懂了,麻花、糖糕和馃子所用的油温各不相同,炸麻花的油温最低,糖糕其次,油开花了才能炸馃子。”小孙的老辈人也是炸馃子的,她的手艺属于祖传。她接着说:“老辈人常常用面粉试油温,若油凉不到火候,弹进去的面粉便沉底。油热了,面粉则见油开花。说到底,凭的就是个经验。”


炸馃子的摊点在城乡随处可见,手法大体一致。一根馃子都是由两股面拧在一起炸,分开了叫一枝馃子。趁小孙谈兴正浓,索性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题问将出来:“小孙,馃子为什么必须两股拧在一起炸。”小孙笑了:“这你难不住我,炸馃子也和自然界一样讲究阴阳平衡,独股面放到油锅里,一准不会膨松发起。”她让王伟抻了一根面,像平常一样双手一拧放进油锅里,面条在油里沉底浮起打了几个滚,炸至金黄色却是不膨胀。小孙道,“你看,馃子外表炸硬了,温度却传导不到中心去,所以膨胀不起来。两股面一抱团就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就叫阴阳互补。”


日常生活中处处蕴含哲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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