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芸/油饼卷糕

【作者简介】：柴玉芸，甘肃省永昌县人。系甘肃省作协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其诗词、散文、小说散见于《中华诗词》《诗词界》《当代诗词》《深圳诗词》《辽南诗词》《中吴诗刊》《天马诗刊》《少年文艺》《羚城文艺》《北方文学》《中国文学》《西风》等。

油饼卷糕

文:柴玉芸

棕子据说是为纪念屈原而产生的美食，然而我们永昌不生产棕叶，所以我们的老祖先脑筋一转弯，把棕叶换成了油饼，如此，油饼卷糕诞生。但最初的许多年里我觉得我们端午节不吃棕子而单吃油饼卷糕的原因是油饼卷糕比棕子好吃。

这么说爱吃棕子的朋友一定不愿意了，但是你想想那情景：

晨曦微露，我们起个大早到从田野上采来艾条，把它们挂在门楣上。然后，老祖母神秘地把一个装了什么宝物的香囊用针线往你的小棉袄的襟上一缝，说是辟邪祛灾。再然后，你听到厨房里的油锅刺啦一响，然后又是刺啦一响。院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炊烟和胡麻油的浓郁的香味。天啊，这个时候你的口水再不流，你就真不能算到吃货里了。可我是真正的吃货，这种时候总是会不顾一切就钻进厨房。

厨房里的八仙桌上放着大面盆，盆里是前一天晚上老妈蒸好了的糕。大米的糕里加了红枣，然后又用晾凉了的红糖水拌了几遍。油饼是现烫的面，用滚烫的胡麻油炸出来。然后，热热的油饼卷上凉凉甜甜的糕。

算了，不馋你了。

小时候，家里人多，姐弟几个又都是能吃的年龄，所以每做糕，妈妈总是要做一大盆，用油饼卷了码在盘子里，小山一样。

我们呢？早上吃过了，然后出去玩。捉迷藏啊，跳方啊，爬树啊，抓蝴蝶啊，总之，能玩的都玩。平常，没有怎么玩，肚子就饿了，可是妈妈做了油饼卷糕的那一天，这些都玩过了，肚子还不是太饿。然而也不要紧，总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饱了，于是又一阵风一样跑回家去，再吃一个。吃完了回到伙伴们中间比肚子。对门邻居家的几个全是男娃，他们毫无顾虑地撩开自己薄薄的衣衫，把瘦而黑的小身体上一粒粒圆圆的肚子放在阳光下炫耀。我们女娃呢，就咯咯地笑，笑得端午节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不过小时候的油饼卷糕几乎全是大米蒸的糕。现在原料丰富，大米里掺了糯米。糕里加的辅料也不止红枣红糖，还有蕨麻、花生、葡萄干等等等等，应该说香甜已是从前的几倍不止，可是每吃完，总觉得没有小时候妈妈做的那么好吃。但更奇怪的是，吃时觉得失望，吃完不久又想念。再吃又失望。

把这种感觉告诉朋友，他说，你哪里是在想念油饼卷糕啊，你想念的不过是旧时光。想想也对，去日如流水，不过在潺潺的流水声里，有些光阴已被打磨成金子一样的记忆。在这种记忆的蛊惑下，我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迷失，迷失在那记忆中的香味里。唉，我的油饼卷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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