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重推出大美新作:那些年,我们也知道恋爱(中篇连载)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6-05 09:59:46

大美新书推荐

   一段难忘的岁月 ,一段奋斗的历史 ,一段成长的过程  , 一段朦胧的爱情 , 一部五十岁人非常喜爱的小说.......

                            ——那些年,我们也知道恋爱

那些年,我们也知道恋爱
那些年,我们也知道恋爱:人之初
01

    很想说几个故事给大家听,让我犹豫的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今年春节,我像往年一样回到家乡,初一那天的中午,团拜结束,正要回去的时候,一抬头,远远望见我小时候上学的村庄,便萌生了到旧时学校去看看的愿望,于是信步走去,这一走,一下子就走进了我幼年上学的地方,也一下子走进童年时光。

——我的故事就从这开始吧!

眼前的村子叫小水庄。那庄子,不大点儿,可偏偏居在全大队几个庄的中心,离附近的村庄远不过三里,近的也就里把路。那时没有行政村之说,乡政府叫公社,下设大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这里有了卫生所,有了兽医站,还有了学校。

有了学校不假,但荒野偏僻之地,人都感觉念不出啥名堂,上学不上学乡人也不放在心上。春季开学了,老师们常常要下去找学生上学。

听说老师姓张,校长也姓张。

邻里的同龄人都上学了,银海,千里,鱼籽,气蛋,都上了,我十岁了还没有上学呢。

我不羡慕他们,上学哪有玩开心?东边走走,西边逛逛,掏个麻雀,打个虫蚁子,热了下水沟洗洗澡,捉蚂蚱烧毛豆烤红芋,哈哈哈哈,快乐死了。哪像银海,书背不会,他娘痛打他一顿。有时吃饭了,银海的娘,还要让他把书再念三遍。我端着碗两眼嗤嗤地看他为难的模样。

我们是很近的邻居,我天天都在他家里玩。每当他背不会书挨打的时候,我总是放下碗,替他背。我能把他的书,从第一课背到最后一课,不背还好,哈哈,一背,他娘打他更狠。他娘说,这学瞎上了,看人家龙海,一天学没上,书都通背会了。

后来银海找我说,再吃饭的时候,你别去俺家了吧,你一去,我就挨打啊。

我不去他家了,吃饭的时候,离他家远远的,蹲在屋后边的树林子里。他娘远远地看见我,总是招手,喊我去。给他提示一下背书的内容。

天晚放学的时候,我们也在一起玩。找一面破镜子,对着圆圆的月亮,把语文书上的画撕下来,或者把破旧报纸上的画面找来,当成银幕,我们就这样放电影给比我们更小的孩子看……

不看电影的时候,,打起仗来……

那时候,我和银海当坏人最多,我是年小无力,不当不行啊,他是地主的儿子,必须当坏人。

在月亮地里,在柴禾垛中,在打麦的场上,满地里都是我们。家家户户,喊孩子吃饭的声响飘过村庄的时候,我们都听不见。有时候捉迷藏,藏得太深太久了,都找不到了,很多时候在柴洞里藏得睡着了,忘记回家了,爹娘也不问上哪去了,啥时候醒了啥时候算。有时候能一觉睡到大天光,回不回家也没有人问你的事。在爹娘的眼里,我们好像就不是个孩子,倒像放养的牛羊牲口。但我们也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长大。

    我太顽皮。

用我隔壁老太爷的话说,长到胡子白也成不了仙。越说我成不了仙,我就越不成仙。咋滴?太爷不是前清时的人吗?穿着件破旧的深灰色的长袍子,腰里系条长长的带子,袍子拖地,有时我专门走在他后边,踩住他的袍子,跌他个趔趄。然后,自己没事人一般。

太爷不是好瞌睡吗?夏天的早晨或晚上,扯一领破席茬子,往地上一摊开,睡了。我偏偏就走旁边踢他一脚。非把他踢醒不可。

后来,太爷就找我爹,我就遭一顿痛打。比银海背不会书挨打狠多了。

我爹没有别的法子,很简单,很直接,一巴掌就把我扇得眼冒金星,有时嘴角流血。

我太爷在旁边扇火,狠打,不成仙的东西。

我爹理也不理,扭头走了。

我太爷总是骂我。后来流行一句话,叫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太爷说,凡是小龙海想过的,你就不用想了。

这话绝了。

 

我做了坏事,我爹好打我不假,有一回我做了坏事,我爹非但没有打我,我爹当下还笑了。

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两个问题。一是我爹为什么没打我,二是没打就没打吧,咋还笑哩?这让银海和他的爹爹也感到吃惊。

我今年五十多岁了,回到村里,那些知道这事的叔伯大爷还忍不住笑哩。——我四叔老拿这事逗我,总爱说,龙海,北地树林子里边,银海爹你大爹

的锅腔子还没有泥好,等你去给他泥锅腔子哩。

银海的爹,我叫大爹。

然后知道这个典故的人都笑,不知道的都莫名其妙。

你肯定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

——我银海大爹,是个有精巧手艺的人,会炸麻馓子,心巧手巧干活巧,在桃树林子里泥了一个精致的小锅腔。天天去侍弄,可不容易。先是底朝天慢慢做好,等风干了再翻过来口朝上泥好,慢慢阴干。一天几遍,精美绝伦。四叔看着好,想要,他不给,好几个人都想要。后来我听说我爹也想要,早就想要了,不好意思开口。爹曾夸赞过好几次,说,这锅腔子泥得好,既圆又光溜,且耐看,蒸馍熬稀饭一定很快,不跑火。

端午前后的时节,我爹爹领导的小队,杀猪炸油饼子分给社员,这在当时贫穷的年代,是很少有的事情。正割麦子,人都在生产队的麦场里干活呢,还有洋糖水喝着,黄瓜吃着,油东西,凉东西,乱七八糟的狗东西,好不容易摊上一回,猛吃。我的大肚子吃多了,吃坏了,咕噜噜地响,冒肚,也就是拉稀屎。

我选中了一个绝美的去处:五月天,绿草如茵的一片桃树林子,斑驳的阳光洒在草地上,一件艺术家精美的雕塑,是黄色的,还有粉红的小牛,白色的吃草的小羊,凉风习习,如画的境界。我就听着咕咕叫的肠鸣,捂着肚子,像一个有着高超技艺的杂技演员一样,两脚轻巧地踩在锅腔的边沿上,江河直下,淋漓畅快的拉稀了……

四叔隔着一条水沟远远的看见了,高喊:银海爹,你瞧小龙海在给你泥锅腔子哩。

哗!所有的人都朝树林子里看。干活的都停了手,拉石磙碾场的毛驴子也停了脚步,昂唧昂唧地叫,好像看笑话似的。弄得人都看我,好没有面子。

麦场里满是笑声。

四叔说,俺哥,这回你要是打龙海,我都不愿意。这是对我爹说的。

人都说,这回不能打。哈哈哈......

太爷爷说,真是个不成仙的料,不过是笑着说的。

我把大爹的精美雕塑毁了……

后来大爹说,这本来是准备送给我爹爹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爹说,你就信他的鬼话。

就因为这,我太爷说我八面子吊线,也砍不成个驴橛。

听听这话多伤人!

后来我成了我村最有学问,最善良,最受人尊敬的人之一的时候,我太爷是没能够等到那一天。我心里总觉得很可惜,很可惜。太爷怎么就带着这样的印象去向上帝汇报了呢?

阿门!我有老大老大的失落感……

那年,我七岁! 

    七岁的时候,你是怎么度过的?

记得很清楚,我除了好挨打之外,差不多能帮爹娘分担家务了。

爹娘上地劳动的时候,我就在家里哄弟弟妹妹。我娘总在上工前把面和好,我就能烧锅做饭了。

七岁会拍锅巴,九岁会擀面条,十七岁会套被子!

那时,人很忙也很穷!尤其是我们家里,穷得没法描述。我八九岁了,连件衣服都没有。夏天的时候,连裤头都没有。光着腚,满村跑。冬天来了,要不是怕冻死了,连棉袄都未必会有。后来大了,不得不穿衣服了,再不穿衣服,那可不雅观了。娘就把冬天里的棉衣改一下,把棉花从棉袄棉裤里掏出来,秋天和春天,当夹衣。夏天,再把夹衣去一层,当单衣。年年更替,岁岁轮换,直至长大成人。

我记事的时候,我家里就一条板凳,还是三条腿的,家具嘛,除了擀面条的案板是木做的,其他一律都是泥巴的。案板没法弄成泥巴的吧。哪像后来,我家发迹的时候,我爹一下子给我们做了二十八条老桑木的长板凳。放在家里,有美好的寓意——二十八,儿要发啊!全村子,谁家有红白事务了,都去我家里借板凳,我爹从来没有拒绝过。够风光了吧?

后来,总算我爹爹生产队里干得好,老是有上边的人来参观,我爹爹才想点子请木匠大爹给我家做了长长的条几,还有方桌。这不光是招待客人方便,也是脸面问题嘛。

那天晚上,我记得天很黑很晚了,我爹爹让我去街上灌酒,好像是二斤,也许是三斤。我才八岁,走夜路不知道怕,那是假的。走回来的路上,远处的村子,时有狗叫鸡鸣,这真给我壮了胆。秋天的野外,依然有吱吱的虫鸣,磷火点点,萤火虫也不时从田野飞过。离村子还有很远的时候,我听见我爹高声喊我,小龙海,你回来了吗?声音,很响很亮,划破夜空。我知道,那是我爹害怕我走夜路胆小,给我壮胆呢。

那些天里,因为有木匠,我娘就用白面擀咸馍,用香油,一层一层的,我娘是没有文化的乡下妇女,是个干粗活重活的大行家,全村子数她第一。我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那么手巧,那馍特香特好吃。闻着流口水。可是吃不上啊,要待客啊。我趁娘上地干活的光景,把香喷喷的油馍一层层的摊开,从中间拆掉两层——吃啊!然后再折叠还原。我娘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哪里看得出来?

娘啊,我聪明吧?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感觉,我就有歪才!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光景,也不是我天生的聪明,是贫穷磨难的结果,是生活逼的啊!是诸如油馍一类的东西对我诱惑太深啊。或者说,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因为班里有个她,有个一直坐在我前桌的她,拖着长长的大辫子,上课的时候,她的又黑又粗的大辫子,永远在我的书上晃来晃去。后来,又一直在我心里晃来晃去的结果。

嗨!再说一件事。

有次,我不知道怎么就拥有了一枚伍分的硬币。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笔小钱。要知道我爹干一天活的工分,未必就值伍分钱。你知道一个鸡蛋当时值多少钱吗?肆分伍厘。伍分钱,可不是小数目。干啥呢?我把弟弟妹妹关在屋里,飞奔上街,老天可真的很热吔,我跑得也飞快吔。我要在爹娘收工之前,跑回家里,那还不得死命的跑?我用这枚硬币,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花酥瓜,又飞奔的回来,弟妹们在屋里哭的吧,不用说了,天昏地暗。我满头是汗,哄劝他们。我不知道瓜洗没有洗,分给姊妹们吃了。我想,我亲爱的姊妹们,那时,那个小瓜,我用饥饿的口,馋得能生吞活老鼠的口,三几下,就完了。我咋没舍得吃哩?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记起这些?

我大姑记得,多少年后,我姑姑说到这事的时候,总是夸我,说我知道疼爱弟弟妹妹。是一个心眼特好的人,是个十分善良的好人。

人之初,性本善嘛!

嗬!说哪去了?老夸自己。我邻居的太爷,那时该是没有死吧,我那时咋没有想到去问问他,就这件事来说,我成不成仙?

哈,你也不用赞美我,我也没去问,还没有来得及去问,我爹爹就把我痛打了一顿。

——他非要问清楚,我买瓜的伍分钱,到底从哪里来的!

那年,我九岁!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杜绍营,大美文学签约作家,临泉一中教师


 


发表
26906人 签到看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