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俊艳】我的童年我的梦

当窗外无数个小雪花隔着玻璃欢快地朝着我招手时，我正读着余光中的散文《听听那冷雨》，“雨”瞬间冲破了我记忆的闸门，往事如流水一般涌现在我的眼前。

小时候我不喜欢春雨，我怕冷，年年冻手脚，而乡亲们口中“贵如油”的毛毛细雨总会随着凛冽的春风想尽一切办法钻入我的衣服里，亲吻我的身体。这时候只要一放学，我就扔下书包，第一时间爬上奶奶烧的热烘烘的炕头，把脚往被子底下一塞，一股热流会迅速从脚底蔓延到全身，无比的舒畅。如果再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一本小人书，那简直就是人间的天堂。

我特别喜爱夏雨、秋雨，因为这时候我们都放假了。小时候村里农忙时都要放假，有麦假、暑假、秋假，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一般都要随父母去地里干活，只有在下雨后才是我们尽情疯玩的时刻。夏天下雨，多是电闪雷鸣。雷声越大我们越是兴奋，我总是站在屋檐下看着瓢泼大雨从黑压压的天空倾斜而下，雨势稍一减缓我就准备东西，当还有零星的雨点在地上蹦跶时，我已经冲出家门，门外也有了三三两两的伙伴，我们会结伴而行从不同的方向赶往同一个地方——烧火窑。（据说这里曾经烧过砖，可不知道为什么不叫砖瓦窑）几十亩的土地由于当年的大量取土，已经成为了一个小盆地，六七米高的土坡上长满了“宝贝”，有桑葚、黑果果、苟果、枸杞、木瓜（不是现在常吃的木瓜，就是一种椭圆形的绿色果实，吃里面白色的果肉）等等，当然最多的还是酸枣。我家在黄土高坡，丘陵较多，所以很多地方都长了这些东西，只不过没有这里集中。

一路上我们要抓龙跳蚤，这种东西只有打雷才有，而且雷声越大越长久，这东西就越多，雨一停就钻入地下。这种黑色的长虫长有两个大夹子，夹到人很疼，可是很美味，味道堪比幼蝉，油炸，炒着都可以，而且还分公母，母的一般里边有好多仔，特别香。等我们走到烧火窑，龙跳蚤差不多就没有了，这时候我们就在路边茂密的草丛里找“地万万”（不知道学名，当地人都这么叫），跟木耳很像，比木耳颜色浅也软，吃起来很筋道，炒着凉拌都可以。这东西也很神奇，一下雨就嗖嗖地冒出来，阳光一照很快就萎缩的不见身影。做完这些雨过天晴我们就找黑果果、木瓜、桑葚能吃的东西往肚子里塞，有时候侥幸找到一熟的马皮泡，我们就特别兴奋，剥开薄薄的皮，露出金黄色的面面，每人拿一小片树叶包上一点点。可别小看这点小面面，止血功能特别好，尤其是我们这些整日游走在酸枣树中的孩子，被扎流血就是家常便饭。玩够了，一个个摸着滚圆的肚皮，带着自己的战利品高高兴兴回家。有时候桑葚吃多了，紫乎乎的嘴巴能保持好几天。

秋雨潇潇时，大人们有他们丰收的喜悦，我们也有自己的丰收，土坡上各种果实都熟了。酸甜可口的枣子，甜滋滋的苟果，现在看起来那么珍贵的枸杞，我们当时根本不屑一顾，没觉得那东西好吃。红澄澄的苟果刚摘下来水分又大又甜特别好吃，一会就蔫了，这么多年我再也没吃过甚至见到过苟果了。酸枣可以放很长时间，虽然叫酸枣但并不是都是酸的，由于常去我们知道那颗酸枣树甜，那颗酸甜，那颗很酸可以入药，常常所有的口袋都装满了不同口味的酸枣，甚至有时要紧紧抓这裤腰带才能回去。

眼泪在回忆中慢慢爬出了眼眶，我的故乡啊我的童年，我只能一遍遍在梦里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