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听|如果没有那个人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0-11-22 00:52:31

如果没有那个人


作 者:刘  墉

朗 读:李红玉



小时候,夏天的傍晚,母亲常会做花椒油。先把麻油烧热了,再撒下一把花椒,拿锅铲用力压,噼噼啪啪地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闻到那香味,我就知道,爸爸要下班了。


   “醋熘冬瓜”是爸爸最爱吃的—清清淡淡的冬瓜汤,上面浮着一片花椒油,据说有消暑的功用。一直到现在,我都记得,淡黄色的花椒油在灯光下反射出的图案,还有那黑色的花椒,不小心被咬到时的麻麻的味道。


 

父亲在我九岁那年过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就再也不做“醋熘冬瓜”了。


   只是,每到夏天的傍晚,我总想起那道菜,想了三十多年。有一天,我忍不住问她:“做一碗醋熘冬瓜好不好?”八十七岁的老母一怔:“什么醋熘冬瓜?”“就是你以前给爸爸常做的那种汤啊!”“那有什么好吃?”她把脸转过去,“早忘了!”
  


多年前,住在湾边,屋后是树林,林间有一条小径,邻居老夫妇常在其中散步。


   “别往树林里扔东西,小心打到老人家!”我总是叮嘱儿子,因为很少有人去林子,儿子常拿树干当目标,往里面掷石子。


   “现在不会打到!”儿子照扔不误,还不服气的说,“谁不知道,他们五点才出来!”



秋天的黄昏,尤其是下雨的日子,树干都湿透了,一根根黑黑的;黄叶淋了雨,就愈黄得发艳了。两位老人缓缓走过,一双佝偻的身躯、两团银白的头发,还有那把花伞,给我一种特殊的感动。


    有一天,半夜听到救护车响,两位老人就只剩下老太太了。


    老太太还是自己开车出去买菜,呼朋唤友地开派对。只是总见她在门前走来走去,却再也不见她在树林里出现。



有一天,我问她:“好久不到后面散步了?”“散步?”她摇摇头,“没意思!”
 
    有个五十多岁的女学生,比年轻人还用功,规定画两张画,她能画十张。每次看她把画从厚厚的夹子里拿出来,都吓我一跳。她的夹子特别大,也特别讲究,里面是三夹板,外面糊上布料,还有个背带和拉链。


    

许多学生见到都问:“哪里买的夹子啊?好漂亮!”


   “我先生为我做的。”


    她的丈夫是个木匠,除了为她钉一张特别的画桌,还把房子向外加大,盖了一间有透明屋顶的画室。


   “那是我先生和我两个人盖的!”她得意的形容,他们怎样先在地面钉好木框,再合力推起来,成为一面墙。


    

后来,她丈夫患心脏病去世了。她还是来上课,还背那个大夹子,只是夹子打开时,常只有薄薄一张草率的画。然后,她直挺挺地坐着,看我为她修改。有一天,她突然蒙起脸,冲进厕所。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再见到她,听说她过得很好,只是,不画了。
   
    自妻退休,就常在书房陪我。我写文章的时候,喜欢安静,她只好默默地整理账单、资料。怕她无聊,上次离家前,我特别拿了一本《鸿,三代中国的女人》交给她:“这本书写得不错,我走了,你可以看看。”


    她接过书,就开始读。


    

我离家前不过两天,她一边陪我,一边看,居然已经看了三分之一,还发表评论,说:“写的很冷,但是感人,非常好看。”


     两个月之后,我回到纽约,走进书房,看到那本书。


    “觉得怎样?”我问她。


    “噢!还没看完。”


    “看了多少?”我翻了翻,翻到了一折角。


    “就看到那儿,大概三分之一吧!”她抬起头,“不陪你,书有什么她看呢?”



一碗可口的醋熘冬瓜、一条幽幽的小径、一幅美丽的图画、一本好看的书,如果没了那个人,就不再可口、不再可走、不再美丽、不再好看!




本期朗读者

李红玉

李红玉,出生在湖北襄阳一个山环水绕的小山村,目前就读于黄冈师范学院广播电视学专业。家乡父老教我知足常乐,碧水青山教我淳朴善良,挚友并肩和我苦乐共享,恩师相教助我为梦远行,我是无比幸运的!在此我用朗读的方式传达自己这份幸运和感动,年少尚不经世,或略显稚嫩,愿字里行间产生的情感能与您有些许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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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听》征稿,期待您的魅力声音和诗意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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