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追忆我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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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唐果妈    图/网络

前言

最开始懂得所谓的父爱源于书本，诸如父爱如山，深沉伟岸

懵懂无知的年龄懂得父爱，有些埋怨

长大后懂得父爱，更多的是心疼，深感父亲的不易

父亲去世后，所谓的父爱，剩下的更多的是愧疚

1我父亲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

最早的记忆是有一次父亲骑着飞鸽牌大自行车载我和母亲去明福上庙，母亲坐后座，而我坐在车横梁上，这样就被父亲环抱在怀里，这是对于我那个年龄最安全的坐姿了，那时候的我，最有安全感！而印象最深的还是路上的对话，直到很多年后还时不时被父亲拿出来调侃一番。

我：爹，前边怎么那么多人？

父亲：卖小孩儿的，等一会儿就把你卖掉。

而我半信半疑却又害怕万一成真的担心恐惧感，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爹，别卖我，给你多少钱都别卖，几千几万都别卖。

父亲答应了，我悬着的心才放下。至于那天庙会上的场景，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认识这辆车的人估计都30+岁了吧）

2我父亲是个“拖拉”的人

小学时，在我上小学的那个年代，一学期只收25元的书费。其他学费杂费全无。而90年代的25元，跟现在2500元差不多了吧！每次我都是被老师点名多次，最后一个交费的学生。前期父亲根本不当回事，后来催的急了说没有，抽时间去借，我不知到父亲是不是真的出门借钱了？我也不确定家里是否能拿出这25元钱，我只记得那时的父亲坐在炕沿边，一口一口的吸着自家种的烟叶，自己亲手卷的烟，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上边，嘴里时不时吐出一团一团烟雾，他整个人便在烟雾的笼罩下，显得更加惆怅。最后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总之钱是凑够了，我带去学校。每次都这样，每次一分不少掏，还让我多次被老师点名，何必呢？这点是我很多年以来一直想不通的一件事。现在想来，他应该是低着头跟人说了不少好话。真是难为他了

（80后的同龄人，是否还记得这种课本）

3我父亲的记忆力超好

为了让家里的日子不再这么贫穷，父母亲开始了炸果子（圈形油条）的生意。平时每天凌晨4-5点钟起来和20斤面，在自己家屋前台阶东侧烧油炸，完后装进粪筺大篮子和莆摞里，走街串巷去叫卖，剩下一些，等我们兄妹三个醒后自己吃了去上学。父亲一生不认字，但卖果子生意村民们的欠帐还账，几斤几两，却从来没有记错过，这点，连有高小文化的母亲都远远不及。

4我父亲是一个能吃苦的人

炸油条的生意不仅局限于本村，三里五乡逢集遇庙，父母都会人拉双轮车提前一天去占地，提前去会选择比较旺的地理位置，基本是离戏台比较近的人流量大的路边。近则5公里，原则20公里，都是人力拉着货架去。为了双手拉的省力些，会在车帮上系一条绳，绳的这头套在肩上。父亲后来有提到，说有时候一个集回来，肩上绳的位置能勒出手指深的一道沟，他常开玩笑说：手指放肩上，刚好填平。无论严寒还是酷暑，黎明还是黑夜，他们要么就是在出摊的路上，要么就是在回家的路上。这种人力车的日子一直维持到我家新三轮车的到来。

5我父亲是个要强的人

在1992年，我家买了村里第一辆德宝牌新三轮车。父亲收到了打击才有了这一伟大决定。当时家里炸油条，父亲需要隔三差五的骑自行车侧面绑着盛油的铁桶前往50里外的县城去买，走崎岖的山路可能会近一些，排行老大的哥哥有次跟他去进货，上坡路太难走，骑不动，就自己推着车走。看到年幼的孩子跟他一起走，该是心疼了，拦了辆拖拉机，恳求载哥哥过了上坡路段，绕过山坡汇合。可当父亲走到汇合点时，哥哥却没在，原来哥哥自己径直走山坡过来，跟父亲会和。至于拖拉机为什么没有载他？载了多远？只有哥哥自己知道，事后父亲在饭桌上提起过，只是我没记住。就是这次事件，父亲决定买一辆自己的三轮车，只为不再让自己的孩子走远路。此事事后不久，我家就有了自己的新三轮车。好像花了7-8000吧，这在当时算是不小的数字了。

6我父亲是个耿直的人

对父亲更多的印象还是小学和初中时段。那时候的他脾气很暴躁，最多的就是每天中午嫌母亲做的饭菜不好吃，偶尔会有骂骂咧咧，而我们兄妹三个却从来不曾感到饭的难吃。现在想来，那会儿的他心里可能有苦，说不出，无处发泄而导致吧！虽说他脾气不好，可对我们兄妹三个却从来不发火，最起码对我～他最小的女儿是这样。当我逐渐懂事时，针对他胡乱的发脾气，我有时候会反驳他，而他多数情况下会有所改善。

我的父亲不圆滑事故，不善言辞交际，看看现在的我，该是得了他的遗传。为此，我家与邻居的关系一直处于针锋相对的境地，想起那几年恐惧的日子，现在心里还有余悸。那家众人将我父亲团团围住，对他拳打脚踢的场景，在我的童年生活里犹如噩梦一般，挥之不去。而他家女儿跟我一起上学，也是教唆一班女生不理我，好在有个全班同学都怕的女生为我撑腰，经常骂她，她才不敢太放肆。直到今天，我对那个好朋友还是心存感激，每逢回家见到时都有一种自然的亲切感。恢复大家对我的敌视源于选拔去公社的那次其中考试，因为我的成绩好，后来她因为成绩不好留级了，而我总算舒了一口气，不用在有她的阴影中学习了。扯的太远了！

7我父亲是个友善随和的人

父亲的坏脾气好像只针对母亲一人。对于我们兄妹三人和家里的亲戚朋友们都很友好。尤其是家里来了亲戚，脸上堆满了笑容，亲自下厨，要么就是拿出平时都舍不得让我们吃的食物招待客人，恐怕招呼不周。所以，父亲这边的亲戚尤其是小辈儿来了，都爱聚在我家吃饭。可能是因为我家能让他们感到轻松吧。当然，他那些江湖朋友也总是毫无征兆地来我家蹭饭，有时我们会不高兴，但父亲却从来没有过。总是笑容可掬。

8我父亲是一个做事坚持的人

我的父亲是一个做事情能坚持到底的人。我家的地算是比较多的，而我们那的播种收割等方式全部手工亲力亲为。只要我们决定一个地方后，无论多晚都会一次把活干完，然后回家，多少次，夏天午后的2--3点钟，我们顶着烈日回家，路上遇到的都是去地里干活的反方向行人。人们不免说一句：你家干活太野（狠，厉害）了，大中午也不回来，不怕热。地里的夏天中午不太热，应该是习惯了吧！

9我父亲是个节俭的人

我的父亲生活很节俭。油条的生意维持了大概10年的时间，后来父亲开始卖烟叶，自家种的烟叶，秋收后晾干叠成整齐的捆，然后带到集市上去卖。逢集便骑着自行车前往。早晨吃完饭去，午后回。无论多晚，他从来舍不得在集市上买点吃的，哪怕是3元一碗的面条，不管有没有开张，从来都是饿着肚子回来，但会时常买些好吃的烧饼肠子类的带回来，给我们吃。父亲的节俭不仅在吃饭上，在穿衣上更是如此。一年四季都是穿的哥哥在部队给带回来的衣服。一身衣服好几年的穿，其实我的父亲是一个比较要样的人，有时候会抱怨穿了好几年的衣服破了，不好看了，但他不舍得花钱给自己买身喜欢的衣服，他的抱怨也只是牢骚而已，洗过之后，又穿上了。

10我父亲永远的离开了

后来初中毕业后我就到定州去读师范学校了，离开了家，有关父亲的事也就少了。直到毕业后的3年，我在上班时，姐姐突然电话说要回家一趟，父亲病了，感觉特别突然，父亲在我心里一直是魁梧硬朗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姐姐说，县医院看不了，小叔已经将他转院到保定省医院了。我的心更紧张了，县医院都看不了，可见病情的严重性。当天中午我请假，下午和姐姐坐车赶往保定。在医院见到父亲时。他躺在医院的哪种推车上，身上搭了一被子，露着肩膀和脚，整个人处于迷糊中。就像睡着了一样，我叫他，他没有任何回应，我多希望他是睡着了。先是急诊室，后到ICU，CT、核磁各种检查，最后确诊为脑梗塞。医生说;脑部血管堵塞的太严重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我们说转院，医生说没必要了。

第二天后来远在东北的哥哥也赶来了，当哥哥说着话进病房的一刻，父亲眼角流泪了，该是心里有所感受吧，只是我们常人难以想象此刻的父亲心里是有多着急，想说的话说不出来。而我们能做的就是陪着。母亲上了年纪，被劝回了家。小叔和我们兄妹三人守在病房。跟他讲话，擦脸，拉手，擦脚，而这些在父亲还硬朗时，我们一次都没做过，想来也真是够不孝的。父亲的病情也是越来越严重，他的手和脚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失去体温，就是这双渐渐变凉的手，扶我们走路，抱我们长大;就是这双脚，为我们东奔西走，一生操劳。无论我们有多不舍，它的温度还是在慢慢流失。然而父亲的体温却处于高烧不下，烧的通体发红还是发黑，我也分不清的颜色。医生说，医生说，医生说，这个时候我们除了信医生的话，什么都无从知晓。医生说，熬过今晚有可能就熬过去了。而这时段的父亲，呼气很粗，吸气却总是吸到一半一个嗝就给顶住了的感觉。凌晨4点多钟时，我走到父亲跟前说：爹，天快亮了，医生说熬过来了，这就安全了。等好了，咱就就回家。“我说完这些话，父亲呼完最后一口气，再也没有吸气进去，空气好像在那一刻凝固了，时间也定格在那一刻。注视了小片刻，父亲确实没有呼吸了，我跟身旁的小叔，哥哥姐姐说：爹不呼吸了。大家奔到床前，医生开始抢救，我们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虽然有那么一刻想过这个结果，但当这个结果真来临时，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突然。好像天都塌下来了，除了哭都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行为来表达内心的感受，那种痛，痛彻心扉。我哭着喊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以后我回家，家里再也没有我爹了。再也没有爹了”。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个人永远的离开了。

而这一年，父亲刚52岁，刚过了操劳受苦的年龄，孩子们大了，他却一天福都没享过，就离开了。留给我们无尽的遗憾。悔恨自己在父亲健在时，没有尽到一点的孝道，从来没想过父亲会离开，而他就这么没有征兆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