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装帧形式:一部文化史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2-07-08 02:18:04

书籍是造就人类灵魂的工具,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从古至今,书籍的形式、形制、种类和名目繁多,为了便于翻阅和保护储存,更为了美观,书籍一般都需要一个装帧。中国古代的书籍,由于制作材料、制作方法、历史文化背景、审美趣味等多方面因素的限制,先后出现和流行过简策、帛书卷子装、纸书卷轴装、经折装、旋风装、梵夹装、蝴蝶装、包背装、线装、毛装等多种装帧形式,从而形成了一部恢宏壮观的而不失优美的书籍装帧文化史。

【简策】

简策就是编简成策的意思。“策”就是“册”的假借字。“册”是象形字,像是绳穿、绳编的竹木简。所以《说文解字》解释“册”字说:“象其札一长一短,中有二编之形。”《礼记·聘礼》中说:“百名以上书于策,不及百名书于方。”唐代孔颖达说:“策是众简相连之称。”“策”是编连在一起的竹木简。

古人编简成策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单绳串连;一种是两道绳、乃至四道绳的编连。汉代刘熙在《释名》中说:“札,栉也,编之为栉齿相比。”这意思是说在写好的竹木简上端钻孔,然后用绳依次串编。上边好像梳子背,下边诸简垂挂,如同梳子的栉齿并列相比。

另一种是用麻绳或丝线绳,像编竹帘子一样地编连竹简。编绳的道数取决于竹木简的长短。短简两道编绳即可,甘肃出土的《永元兵器簿》,就是两道编绳。长简两道绳子编不结实,就编三道或四道编绳。如武威出土的《仪礼》汉简,简长三尺,其编绳就是四道。

为了保护正文不致磨损,古人编简时常在正文简前边再加编一根不写文字的简,叫作赘简。今天书籍的封面仍然带有这种赘简的遗意。赘简上端常常书写篇名,下端书写书名。这是因为古人写书于简,常常写到一定长度就结为一篇,用书的人也常常要先查找篇名,然后才能找到自己所要检索的内容。

所以古人很重视篇名,把篇名写在赘简上端,以示醒目。而把书名反倒写在赘简的下端,以示篇名的归属。这种格局虽然是仅适应简策书籍而出现的特定形式,但对后世书籍形式的影响却是极其深远的。直到雕版印书盛行的宋代,特别是北宋时代,卷端题名还常常是小题在上,大题在下。这仍是简策书籍格局的流风余韵。

一篇文章的简编完,或一编编好的简写完,便以最后一根简为轴,像卷竹帘子一样从尾向前卷起。《永元兵器簿》出土时,就保持着原来卷起的形式。武威旱滩坡出土的医简,有的也保留着卷起的原型。武威出土的汉代《仪礼》简,篇题和篇次并写在第一、二简的背面,卷起后正好露在外面。这也证明其原型是从尾向前卷起的。卷起的简需要捆好,而后放入布袋或筐箧。

居延出土的简策中有“书箧一”的记载。《汉书·贾谊传》中也有“俗吏之务在于刀笔筐箧”的说法。这些盛装简策的布袋、筐箧相当于“帙”,而一帙通常包函10卷。简策书籍这种编连卷收的做法,也只是适应竹木简的特质而形成的特定形式,但对后世书籍的装帧形式也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帛书卷子装、纸书卷轴装的出现及长期流行,完全可以说是对简策卷起收藏形式的模仿。

【帛书卷子装】

帛书与简书虽然制作材料不同,成书之后的面貌也各异,但在装帧形式上彼此却有许多相似之处。缣帛轻软,可塑性较强。表现在装帧形式上便既有折叠,也有卷子。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帛书,有的写在整幅帛上,难以卷收,故折叠随葬在一个漆盒内。有的写在半幅宽的缣帛上,则以一条2.3厘米宽的竹片为轴心,将帛书从尾向前卷成帛卷,这大概就是卷轴装的雏形了。

清代史学家章学诚在《文史通义·篇卷》中说西汉刘向、刘歆父子受命整理国家藏书,“著录多以篇、卷为计,大约篇从竹简,卷从缣素,因物定名,无他义也。而缣素为书后于竹简,故周、秦称篇,入汉始有卷也。”篇、章是竹木简书的计量名称,卷则是缣帛书的计量名称。周、秦时盛行竹木简书,故多以篇称之。入汉以后,缣帛为书普遍流行,卷便成了广为使用的计量名称。

【纸书卷轴装】

用纸来制作书籍,东汉已发其端。纸具备缣帛的轻软,但较之缣帛则更易成型。所以纸书出现之后,它的装帧形式便模仿帛书卷子装,而慢慢发展为普遍流行的纸书卷轴装。这无论是从文献记载,还是实物留存,都能得到有力的证明。

1905年甲午战争大型木版画册《奉公伟绩战记图解》

晋代傅咸的《纸赋》说书的纸张“揽之则舒,舍之则卷”。纸张有一定弹性,卷久了就有回收的惯性,所以用手揽之便舒展开来,可是一撒手就又收卷回去。可见晋时纸书已是卷轴装了。

《续高僧传》卷三十八,记载隋朝沙门法泰精勤书写了一部《法华经》,多次显现灵瑞,所以要把它带到成都去进行装潢。可是中途过河掉在了水里,以后又失而复得,所以“至成都装潢,以檀香为轴”。可证隋朝的书籍不但已是卷轴装,而且所用轴材有的已是檀香木了。

唐以后关于这方面的记载,那就更是史不绝书了。北宋欧阳修在他的《归田录》中说:“唐人藏书,皆做卷轴。”元朝吾衍在他的《闲居录》中说:“古书皆卷轴。”明朝都穆在其《听雨记闻》中说:“古人藏书,皆作卷轴。”清朝高士奇在其《天禄识余》中说:“古人藏书,皆作卷轴……此制在唐犹然。”这些说法,也证明自纸书出现,直到唐、五代,大约八九百年的时间里,书籍盛行的装帧形式,的确是卷轴装。

清木刻《妙法莲华经》卷轴

本世纪初,敦煌莫高窟藏经洞发现了大批遗书,其中不少都是简单的一卷儿,有的木轴犹存,进一步又以实物,证明唐五代及唐五代以前,纸书的装帧形式,的确普遍流行卷轴装。

古时内容长的书,一张纸无法容纳,只好写完一张再接写第二张、第三张……直到写完为止,可能是几张、十几张、几十张,乃至数百张。一部用多张纸写完的书,按顺序粘接成一幅长条。长条可以先写后粘接,也可以先粘接好后写。写完的长条纸书,即可以从左向右,或说是从尾向首卷起。为使纸卷不至于折皱或损坏,在长条纸书最后一纸的末尾粘上一根圆木棒,然后以木棒为轴心从左向右搓卷,所以称作卷轴。轴的长度比纸的高度略长,纸书卷好后上下两端都有轴头露出,这样有利于图书保护。

古书卷轴装有精装与简装的区别。简装,仅用一根普通的圆木棒为轴,有的甚至连轴都没有,只是从尾向前卷起,也是卷轴装。精装就有不同的讲究了,据记载,王羲之、王献之晚年写的字要比青少年时写得好。他们在缣帛上写的字,要以珊瑚装饰轴头;在纸张上写的字,要以金属装饰轴头;最次的也要以玳瑁、旃檀装饰轴头。可见晋代的卷轴装,有的已经相当精致了。

五代 吴越国国王钱俶造《宝箧印陀罗尼经》 手卷

为保护图书内容不受污损,卷轴装在正文第一张纸前边还要粘加一张空白纸,考究的粘加绫、绢等丝织品。粘加的这张空白纸或绫、绢,叫作“褾”,也叫作“包头”或“玉池”。褾的右端接有不同质料、不同颜色的带。带的右端接有不同质料、不同颜色的别子,叫作“签”。卷子卷好,褾在最外层,用带绕捆,以签别住。卷轴存放的方法是在书架上平放,轴的一端向外,系上不同质料、不同颜色的书签。签上标写书名、卷次,以便于取阅。

【经折装】

经折装也称折子装,顾名思义,应该是从折叠经卷而得名。到唐代,佛学在中国的发展也达到了鼎盛时期,翻译过来的又普遍以卷轴装的形式流行。但卷轴装使僧尼们诵经的不便,一场对流行许久的卷轴装的改革,首先在经卷上发生了。这就是将本是长卷的,从头至尾地依一定行数或一定宽度连续左右折叠,最后形成长方形的一叠,再在前后各粘裱一张厚纸封皮,一种新型的装帧形式就出现了,这就是所谓的经折装。

元朝吾衍在《闲居录》中说:“古书皆卷轴,以卷舒之难,因而为折。久而折断,复为簿帙。”清朝高士奇在《天禄识余》中也说:“古人藏书,皆作卷轴……此制在唐犹然。其后以卷舒之难,因而为折。久而折断,乃分为簿帙,以便检阅。”经折装的出现,完全是针对卷轴装卷舒之难的弊病而发生的。

【梵夹装】

梵夹装并不是中国古代书籍的装帧,而是古代中国人对古印度用梵文书写在贝多树叶上经典装帧形式的一种称呼。印度是的发祥地,产生在印度的经典,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都是将梵文书写在贝多树叶上的,所以又称为贝叶经。当然也有不少写在桦树皮上。

十八世纪傣文梵夹装贝叶经

梵夹装是古印度用梵文书写在贝多树叶或桦树皮上的经典而采用夹板式以绳穿订的装式。隋朝杜宝在《大业杂记》中说东都洛阳的“承福门即东城南门。门南洛水有翊津桥,通翻经道场。新翻经本从外国来,用贝多树叶。叶形似枇杷,叶面厚大,横作行书。约经多少,缀其一边,牒牒然今呼为梵夹”。梵夹装是隋时人对传入中国的古印度书写在贝多树叶上梵文经典装订形式的一种形象化的称呼。

其具体的装订方式,是将写好的贝叶经,视经文段落和贝叶多少,依经文的次序排好,形成一摞。然后用两块比经叶略宽略长一点的经过刮削加工的竹板或木板,将排好顺序的贝叶经上一块下一块地夹住,然后连板带经穿一个或两个洞。一个洞者,穿绳之前先将绳的一端挽上疙瘩,以另一端将夹板及贝叶串连;两个洞者,则以绳子两端同时将夹板及贝叶串连,最后绕捆起来,一个梵夹装式就算完成了。

中国纸制书中,包括写本和印本,也有裁成长条而模仿贝叶的。现藏于英国国家图书馆东方手稿部的中国敦煌遗书中,还颇有几件这样的遗书。它们状似长条,形仿贝叶,编绳虽然已不复存在,但当年的穿孔犹存,表明它们的确是中国纸书中模仿梵夹装的装帧形式。北京图书馆珍藏一件五代时回鹘文写本《玄奘传》。其书叶狭长,横作行书,每叶上靠近两端各有一红色圆圈,据说也是模仿的梵夹装式。

国图藏吐蕃统治敦煌时期手写本《思益梵天所问经》

北京图书馆所藏敦煌遗书中,有一件唐写本《思益梵天所问经》。其写纸为长条形,意仿贝叶。厚厚一册,却中间穿孔,单绳穿装,是中国纸书遗存中典型的梵夹装。其夹板虽佚失一块,但另一块却原样留存。穿绳虽也大部分佚去,但仍有一段原绳贯穿册叶与夹板。直到后世刻印的藏文大藏经、蒙文大藏经,也都是纸作长条,横作行书,上下各有一块厚重的夹板,所以它们也是中国纸书中模仿梵夹装的装帧形式。

【旋风装】

到了唐代,出于对大部头文献检阅的方便,出现了一种既未完全打破卷轴装的外壳,又达到了方便翻检为目的的装帧形式,这就是旋风装。

备三易

北京故宫博物院珍藏的唐写本《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是现存中国古书旋风装的典型实物例证。全书共五卷24叶。除首叶是单面书字外,其余23叶均为双面书字,所以共是47面。其装帧方式,是以一比书叶略宽的长条厚纸作底,然后将书叶粘在底纸上。其粘法是,除首叶因只单面书字而全幅粘裱于底纸右端之外,其余23叶,因均是双面书字,故每叶都只能以右边无字空条处,逐叶向左鳞次相错地粘裱于首叶末尾的底纸上。

所以从书叶左端看去,错落相积,状似龙鳞。收藏时,从首向尾,或者说是从右向左卷起,外表仍然是卷轴装式。但打开来翻阅,除首叶因全裱于底纸上而不能翻动外,其余均能跟阅览现代书籍一样,逐叶翻转,阅读两面的文字。这种装帧形式,既保留了卷轴装的外壳,又解决了翻检必须方便的矛盾。可谓独具风格,世所罕见。古人把这种装帧形式称作“龙鳞装”或“旋风装”。


旋风装示意图

故宫所藏唐写本《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其装帧形式,内中书叶错落相积,朝一个方向卷收,外壳又保留着卷轴装的格局。装帧完毕,卷收起来,内中书叶很像空气分若干层朝一个方向旋转的旋风。它是对卷轴装的一种改进,是卷轴装向册叶装转化过程中的过渡形式。经折装是对卷轴装的彻底改造,已由卷轴装过渡到了册叶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旋风装比经折装出现得要早。

【蝴蝶装】

蝴蝶装也简称为蝶装。这种装帧的具体办法是,将每张印好的书叶,以版心为中缝线,以印字的一面为准,上下两个半版字对字地对折。然后集数叶为一叠,以折边居右戳齐成为书脊,而后再在书脊处用浆糊逐叶彼此粘连。


再预备一张与书叶一般大小的硬厚一些的整纸,从中间对折出与书册的厚度相同的折痕,粘在抹好浆糊的书脊上,作为前后封面。最后把上下左三边余幅剪齐,一册蝴蝶装的书就算装帧完成了。

这种装帧形式,从外表看,很像现在的平装书,打开时版心好像蝴蝶身躯居中,书叶恰似蝴蝶的两翼向两边张开,看去仿佛蝴蝶展翅飞翔,所以称为蝴蝶装。

蝴蝶装适应了印制书籍一版一叶的特点,并且文字朝里,版心集于书脊,有利于保护版框以内的文字。上下左三边朝外,则均是框外余幅,磨损了也好修理。同时没有穿线针眼和纸捻订孔,重装时也不致于损坏。

正因为它有这些优点,所以这种装帧形式在宋元两代流行了300多年。《明史·艺文志序》说明朝秘阁所藏的书籍,都是宋元两代的遗籍,无不精美。它们“装用倒折,四周外向,虫鼠不能损。”这里所谓的“装用倒折,四周外向”,指的就是蝴蝶装。而且是“宋元所遗”,可见宋元时期,蝴蝶装确曾是盛行一时的书籍装帧形式。

影宋本《文苑英华》(蝴蝶装)

【包背装】

蝴蝶装的书叶都是单叶,不但每看一版使人首先看到的都是无字的反面,而且很容易造成上下两个半叶有文字的正面彼此相连,翻检极为不便。并且,蝶装书脊全用浆糊粘连,这种装帧作为长期藏书可以,若是经常翻阅,则极其容易散乱。针对蝴蝶装的这些弱点,一种便于翻阅而又更加牢固的新的装帧形式出现了,这就是包背装。

包背装的特点,是一反蝴蝶装倒折书叶的方法,而将印好的书叶正折,使版心所在的折边朝左向外,使文字向人。书叶左右两边的余幅,由于是正折书叶,故齐向右边而集成书脊。折好的数十叶书叶,依顺序排好,而后以朝左的折边为准戳齐,压稳。然后在右边余幅上打眼,用纸捻订起砸平。裁齐右边余幅边沿,再用一张硬厚整纸,比试书脊的厚度,双痕对折,做成封皮,用浆糊粘于书脊,把书背全部包裹起来。剪齐天头地脚及封皮左边。一册包背装的书籍就算装帧完毕了。这种装帧由于主要是包裹书背,所以称为包背装。

明永乐本《礼记大全》(包背装)

包背装大约出现在南宋,经元历明,一直到清朝末年,也流行了几百年。特别是这一时期政府的官书,几乎都是包背装。其实古书的包背装,很像现代的平、精装书。

包背装解决了蝴蝶装开卷就是无字反面及装订不牢的弊病。但因这种装帧仍是以纸捻装订,包裹书背,因此也还只是便于收藏,经不起反复翻阅。若是经常翻阅,仍然很容易散乱。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一种新的装订办法又慢慢出现并逐渐盛行起来,这就是线装。

清光绪十二年内府本《御制资政要览》(包背装)

【线装】

现存于英国国家图书馆东方手稿部的中国敦煌遗书中,有几件唐末五代时期的遗籍,也有少数北宋初年的遗籍。这些遗书的装订办法,有的是在书脊上端用线横索书背;有的在书脊内侧上下端各打一透眼,然后用线绳横索书背后,再连穿下端透眼横索书脊,最后系扣打结;有的在书脊内侧上中下打三个透眼,然后逐一横索书脊,竖向连穿,最后在中间打结系扣。有的订线仍在,装式完整;有的订线虽佚,但穿孔犹存。

这说明唐末五代,一直到北宋初年,曾经出现过用线装订书籍的方法,但由于后来蝴蝶装的盛行,又淘汰了这种装帧形式。

南宋初年的张邦基在《墨庄漫录》卷四中记载了一段北宋王洙的议论,说明北宋前期也还有用线装订书册的办法。但由于当时又出现了粘叶成册的蝴蝶装,所以北宋人两相比较的结果,认为蝴蝶装优于线装,因而扬弃了用线装订书籍的形式,使唐末五代就已出现的线装办法中断了。

明朝中叶以后,随着书籍流通的不断发展,线装书籍便又重新兴盛起来。

线装与包背装在折叶方面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装订时不先用纸捻固定书叶,也不用整纸包裹书背而作封面。而是将封皮纸裁成与书叶大小相一致的两张,前一张后一张,与书叶同时戳齐,再将天头地脚及右边剪齐,用重物压稳固定,最后打眼穿线装订。明代中叶以后流行起来的线装书籍,其装帧形式,不是唐末五代时线装形式的简单重复,而是在折叶、配封皮、打眼、装订等方面,又有大胆革新。现在我们仍能见到的大量的古籍线装书,都是四眼装订的形式。这种形式便是在明、清两代定型的。这种装帧形式,在我国书籍传统装帧技术史上是集大成者,是最进步的。它既便于翻阅,又不易破散;既有美观的外形,又很坚固实用,所以它流行的时间也有几百年。直到今天,若是用毛边纸、宣纸影印古籍,其装帧还常常采用这种方式。看上去古朴典雅,庄重大方。

清光绪19年鼓山涌泉寺线装《禅林赞本》

【毛装】

在流通的古籍中,毛装不能算是一种独立的装帧形式。既考不清其出现的具体时代,也说不清其慢慢消失的时间。但在实际中又确实存在着毛装这种形式。

毛装形式的特点,在折叶方法上与包背装、线装没有任何区别。即仍然是以版心为轴线,合叶折叠。集数叶为一叠,戳齐书口,然后在书脊内侧打两眼或打四眼,用纸捻穿订,砸平。天头地脚及书脊毛茬自任,不用裁齐。也不用装封皮。这种毛茬参差而又纸捻粗装不要封皮的装帧形式,就叫作毛装。

现知毛装书通常在两种情况下出现:一种是官刻书,特别是清代内府武英殿刻的书,通常都要送给满族人的发祥地沈阳故宫、各王府、有功之臣或封疆大吏。这种书送去之后,不知得主珍重程度,更不知人家打算装配什么质地的封皮,所以就毛装发送。

宋本《毛诗训诂传》

辽宁省图书馆珍藏不少原沈阳故宫所得殿版书,其中不少还是当初清朝内府武英殿的毛装。宁波范氏天一阁,在《四库全书》编纂过程中进书有功。乾隆皇帝为了嘉奖范氏天一阁的献书赤诚,下令将雍正时内府用铜活字排印的《古今图书集成》送给天一阁一部。天一阁得到此书后,专门做了几个大书橱,将此书庋藏在宝书楼上。直到今天,你若登上天一阁的宝书楼,还能看到这部书。你若有这方面的兴趣,注意一下它的装帧,你就会发现它还是260多年前清朝内府的毛装。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手稿,特别是草稿,作者写到一章一节,为不使其页码章节错乱,也常常自己把它装订起来。有用线订的,也有用纸捻订的。毛毛草草,边缘参差,所以也称为毛装。这种情况,在清代乃至民国初年,在文人学士中还常常出现。甚至鲁迅、陈垣先生的手稿,也曾采用过这种毛装的形式。


来源: 中国文化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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