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人的故事——时间都去哪儿了?70、80的回忆,有点长,慢慢读……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1-06-05 22:47:01

宁阳人的故事

当太阳刚刚升起,家庭主妇就起床了,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端罐子,把一个用黄泥烧制的陶罐,里面盛满了头天晚上尿的尿,一般而言,这是女人必须做的,体现了传统习俗中男尊女卑的惯例。

女人开始洗脸梳头,她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女人先是到鸡窝前,鸡窝一般在香台子底下,在农村,每家都有这样的一个香台子,逢年过节,这是摆供的地方。农村人信奉老天爷,一切都是老天爷注定的,农村人有句口头禅,俺里个老天爷来,由此可见一斑。

香台子以节构上讲分为三层,最上层是一个平面,摆供用的,这是它的主要功能。第二层是鸡下蛋的地方,属于产房的性质,第三层是鸡睡觉的地方,应该叫做宿舍吧,前后有两个小门,后门一般都用砖堵着,前门是给鸡出入的,晚上鸡趴了,就用砖头堵上,早晨在打开。母鸡这段时间歇窝,不怎么下蛋。
女人打开鸡窝,母鸡们咯咯叫着,飞快的往鸡食槽跑去。女人习惯的看了一眼第二层产房,一个带血的鸡蛋映入眼帘,女人像发现了宝贝似的,心头一阵喜悦。她小心翼翼的捧起鸡蛋,向厨屋走去。

女人进了厨屋,先把鸡蛋放到壳台子上,然后掀开锅盖,这是一口七印的大铁锅。女人用瓢舀了一瓢水,用刷夫吊了吊锅,然后往里舀了七舀子水,平常都是舀六舀子的,今天嘛,说句时下流行的话,叫:你懂得。

女人盖上锅盖,然后坐到柴胡窝里,拿起风X¡ai上的洋火,开始点火烧水。火点着了,女人一边拉着风Xiai,呱一嗒一呱一嗒,一边往锅壳朗子里絮柴胡,柴胡是一些麦炸,玉浮浮棒槌,还有炸子头。在风Xiai的吹动下,火苗一蹿一蹿,映红了女人的脸。

一会的功夫,水开了!女人往锅底下多加了几把柴胡,以便锅里的水保持沸腾状态。女人拿了个白碗,把那个鸡蛋在碗沿上轻轻一磕,鸡蛋应声裂开了个缝,女人把鸡蛋打到碗里用筷子使劲打……等到打好鸡蛋,女人掀开锅盖,一阵热气腾起,整个厨屋里就全是热气。女人用舀子舀了一舀子滚开的水,倒到碗里,鸡蛋瞬间就被烫熟了。女人又在菜厨子里拿出来一个罐头瓶,里面有一点白糖,她用调羹舀了一调羹,阁楼阁楼,又拿起香油瓶点了几滴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就四散开来!

女人端着这碗鸡蛋水来到自己睡觉的屋里,她的男人还没起。她把鸡蛋水放到用土坯垒的壳台子上,轻轻的摇了摇男人的头,“我佛里,起吧,起来喝了这碗鸡蛋匪……”.

女人转身出去,现在她要做的就是预备一家人的早饭。早饭其实很简单,就是烧一锅胡豆。厨屋的角落里有两个瓮,一个装着白面,数量不多;一个装着玉米面,也叫玉浮浮丝儿,还有多半瓮。

女人拿着舀子,先在水缸里舀了半舀子水,用佛子崴了3佛子玉浮浮丝儿,倒在舀子里,然后慢慢的搅匀,掀开锅盖,整个屋里又全是热气。锅里的水还翻滚着,她把搅好的玉浮浮糊,倒在开着的锅里,用佛子搅匀,烧胡豆是不能盖锅盖的,怕瘀锅!女人又坐到锅门脸子前,拉起了风匣(xiai,读“鞋”音),锅底下的余火足以保证能烧开这一锅胡豆。

烧胡豆其实就是熬,胡豆的稀稠取决于季节,冬喝稠里夏喝稀。冬天不干活,胡豆烧稠一点,可以少吃干粮。夏天烧稀一点,既能当饭还能解渴,又能多吃干粮,好抗住高强度的劳动。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老辈人一直是这样说的。

女人烧的这一锅胡豆,严格说是一锅清胡豆。胡豆按照内容可以分为很多种,加玉头叫玉头胡豆,加黄豆叫豆子胡豆,放玉头叶子叫玉头叶子胡豆,加豆扁子叫豆扁子胡豆(黄豆用水泡软,在碾上压扁了叫豆扁子)加玉浮浮呱嗒叫胡豆呱嗒,稠了叫稠胡豆,稀了叫四眼子胡豆……锅开了,女人用佛子搅了搅,稀稠正好,女人很满意的笑了!烧胡豆,是这个女人最拿手的本领,刚烧开的胡豆不能盖盖,热气会顺着锅盖淌到锅里,那样就会变成一锅灵汤胡豆,胡豆一泄就不好喝了!

烧好胡豆,女人又走到香台子东边,那里有一口腌咸菜的大缸,是在卖泽沟盆的商贩那里用粮食换的
大缸里腌了很多胡萝卜咸菜。时间久了,胡萝卜都变黑了,上面还飘着一层白卟。胡萝卜收下来后洗干净
放到缸里,上面倒上粗盐粒。时间长了,就变成咸菜了。

女人伸手捞了两根,用清水泛泛,开始拿刀切。切的细叫咸菜丝,粗一点叫咸菜条。女人切的这种
叫搬凳子腿,是一种不多见的刀法。女人切好咸菜,来到西屋,这是老婆婆住的屋,她站在门前轻轻喊了一句“nia,起来老波,吃饭哩”。屋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昂,知道了,这豆过去。”

女人转身又来到偏屋,这里睡着两个儿子,大的十岁,小的九岁,星期天没上学,还在睡觉。女人顺手拿了把笤帚各瘩,一把推开门,声音提高了一百二十个分贝,起。就这一嗓子,两个小孩光着腚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忙不迭的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女人端老个陶瓷盆,用舀子舀了几舀子糊豆,端到正屋里,屋当门里有张小饭桌,这里是一家人就餐的地方。女人用佛子舀了5碗糊豆,不用说,这是一个五口之家。又端过那盘子板凳子腿萝卜咸菜。正屋里有张床,是女人和她男人睡觉的床,床头上有个柜子,这是女人的嫁妆,柜子上有个大纸箱子,里面装满了刚摊的加拧,因为屋里老鼠多,所以把箱子放在床头,一有动静,女人就会使劲敲打柜子,把老鼠吓跑。所以一晚上女人会被老鼠吵醒好几次。每次被吵醒,女人都会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狗吊江里老福,不叫人活了。”

这时候一家人都围坐在桌子旁,男人用眼扫了一下饭桌上的食物,皱了一下眉,然后对女人说:“给咱娘烙点呱嗒吧。”女人为难的说:“没鸡蛋了。”男人说:“没鸡蛋就不能烙呱嗒了蛮。”

老婆婆说:“别麻烦了,有加拧有糊豆,这豆不孬了……”接着就开始长篇大论,说起她年轻时候的遭遇,什么吃树叶子,扒树皮,吃野菜。女人赶紧说:“nia,我给你烙呱嗒,你等一会再吃。”说完一溜烟跑了。

女人又来到厨屋,厨屋里还有个泥糊的炉子,上边有个小耳刀锅,女人剥了两棵大葱,切成葱花,放到一个大碗里,又加了半碗水,放了半调更盐,用佛子舀了一佛子白面,用筷子打面搅匀,使面糊没有一点面各嗒,和匀后放到锅台上,用洋火点着锅,锅热了,再倒上两撇子猪油,等油热了,把面糊徐徐倒到锅里,用墙乎刀子摊薄,面糊在油锅里滋滋的响,一面煎好了,翻个个煎另一面,几分钟后,一盘香喷喷的呱嗒就烙好了。

女人端了呱嗒回到堂屋,老婆婆正好说到解放前,女人把盘子往桌上一搁:“nia,呱嗒烙好了,趁热吃吧。”老婆婆说:“在麻烦这一道子干么唉……”说完用筷子叨起一大筷子往儿子的碗里放。儿子忙说:“nia,给你烙的,你吃就行了。”话没说完,呱嗒已经摁到他的糊豆碗里。老婆婆又叨起两小叨呱嗒,一个孙子一筷子。两个小孩欢天喜地,在看盘子里已经不多了,老婆婆把剩下的呱嗒分成两份,对儿媳妇说:“咱娘俩一人一半。”

女人说:“nia,给你烙的,本来就不多,你这一分就没么了。”嘴上说着,女人的筷子已经落到了盘子上,又叼起一块放到了男人的糊豆碗里,然后又给两个儿子一人一块。自己这边的呱嗒就剩下五分钱硬币那么大一点,女人叼起来,放进嘴里,说:“嗯,真香,nia,你快吃吧。”老婆婆满意的笑了,女人知道,自己又通过了老婆婆的一次考验

男人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什么也没说,低头稀溜子喝糊豆。真正喝糊豆的高手,不是一口一口的喝,而是用一只手托着碗底,转动手脖子,把嘴搁到碗边,用嘴巴往嘴里吸,碗转了一圈,碗里的糊豆就下去了一圈,嘴巴和碗磨擦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吱一一一

老婆婆拿了一块家拧,在百成小块,泡到糊豆里,叼了一根板凳子腿,就子咸菜喝糊豆,她面前的那点呱嗒,一直到吃完饭还剩下一筷子,大孙子一看喃喃喝完了最后一口糊豆,一伸手就把盘子抢了过去,二孙子一看没哥哥手快,有点急眼,伸手就把那块呱嗒抓到手里,往嘴里一塞起身就跑了,大孙子一看急了,大喊一声:我曰嫩朗娘。起身追了出去。三个大人哈哈大笑,一顿极其平常的农家早饭就在这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我佛哩”女人说“家里白面不多了,你上家东换袋子面气吧。咱好蒸点馍馍吃,老哩小哩也不能天天吃家拧喝胡豆唉!”男人嗯了一声,推出家里新买的大金鹿洋车,看看手脖子上新买的中山手表,指针指到8点多了。

偏房也是他家的仓房,里面垛了30多袋子麦子。这两年分了地,家里五口人分了3大亩地,一季麦子收了3千多斤,玉浮浮一季也能收六七千斤。男人看着这些粮食,咧开嘴笑了。他一高兴,喊两个儿子“走啊,爹领嫩俩上家东买煎包吃气!”

女人一听,赶紧拦着:“你领着他俩干么气啊,出门就得花钱,家里钱正是紧,寻思寻思正则多挣点!”两个儿子不管这些,一溜烟跑前面等着气了。男人抱了一袋子麦子,放到洋车后头,用绳子沙好,推着洋车出了门。离家东有3里路,两个小家伙在后头推着车子,爷仨往家东走去……

家东有几个厂子,工人很多。这两年做生意的也多了起来,有好几个小吃部,卖些包子,香油果子,油饼,馓子,麻花,豆腐脑……

男人在面粉厂用麦子换了面粉,领着两个儿子,来到小吃部,一块钱买了20个水煎包,小哥俩一人十个。爷仨就这么回了家,自然少不了一顿斧量。

一眨眼,晌午饭时又到了,女人洗洗手,开始和面擀面汤。女人用碗盛了有二斤面,倒在陶瓷盆里,用舀子舀了六七两水,一边往面盆里加水一边用手把面搅和匀,老婆婆在一边坐着,看着儿媳妇和面。老婆婆说:“打到的媳妇揣到的面,面汤要好喝,豆得使劲揉。”女人心说,亏了俺公公死里早,要不还不揍里你七开加一开。

一会功夫面粉和成了团,女人拿了个锅坯盖上面,让面团醒一会,拿了棵白菜,切了刀白菜芯,切成丝,又剥了两棵大葱,切成葱花。拿出面团来又揉了一会,面就揉好了,手光面光盆光。

女人拿擀面杖,这根擀面杖有一米长,是老公公年轻时刮的。女人心想:老婆婆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擀面杖。打到的媳妇揣到的面,还是揍里你轻。女人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心想:还算不孬,还没用擀面杖抡过我。

女人把面团揪成两个季子,再揉成团,wai了碗玉浮浮丝当面bu,用擀面杖擀面条,一会的功夫面团就变成了一张又大又圆的面片,上面撒上面bu,折叠起来有十公分宽,用刀切成细条,切完后再撒面bu,用手指合散开,抓住一头,提溜起来,用手攥,这时面条比筷子还细,不一会,两块面就都擀完了。

老婆婆说:“我烧锅气。”说完颤颤巍巍往厨屋里走。过了十来分钟,老婆婆就喊:“锅热了。”女人端着切好的葱花和白菜,来到锅跟前,用油撇子舀了两撇子猪油,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撇子。油烧热了,女人抓了把粗盐粒,先放到油里炸,炒了几下又倒进葱花,锅里滋滋的响,女人又把白菜芯倒进去,等白菜一塌哄,又倒了半佛子酱油,一拌拉,用舀子舀了七八舀子水,盖上锅盖,老婆婆就使劲拉风Xiai“呱一一嗒一一呱一一嗒。”

又过了十来分钟,老婆婆又减:“匪开啦。”女人又端着面条过来,掀开锅盖,热气立刻弥漫了正个屋子,葱花的香味扑鼻。女人拿起面条,分批次的放到滚开的锅里,接着用筷子把面条挑散,女人用佛子舀了点汤尝尝咸淡,“嗯,正好。”

面条打了两个滚,这边老婆婆也住了火。女人把面条盛到陶瓷盆里,端到堂屋里,一锅热汽腾腾的炝锅面条就做好了。

吃完晌午饭,女人到邻居二大娘家拿了一块窖子。回来后用温水泡上,窖子泡好了,女人就崴了几碗面,准备发面蒸馍馍。俗话说软面包子硬面馍,蒸馍馍的面一般都和的很硬。蒸馍馍的发面一般不能低于8个小时。女人和好面,看了一眼条几上的马蹄子表,时间已经下午4点多了。今天已经来不及蒸馍馍了。

农村的夜色来的特别快,说话间夜幕已经降临了!

该做红航饭了,女人捧了一把皮果,剥果子银子,剥了有两把,用刀各扎各扎,垛成碎末,又切了两棵葱花。崴了一碗面,加水搓成面各打。厨屋里点上灯,烧锅,锅热了加两撇子猪油,油热了先放粗盐粒,再放碎果子银子,炒香,放葱花,加几舀子水。水开了先放面各打,在用半碗水加点白面和成稀糊,水开了倒进去搁楼匀,尝尝咸淡,这就是红航饭,咸汤。宁阳人一般晚上爱喝汤,以至于晚上有串门的,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喝汤了波。意思就是吃饭了波。

喝完汤,拾掇完碗筷,收音机里正放豫剧穆桂英挂帅,女人打了个哈哈,起身睡觉去了,男人是个戏迷,一直到听完才心满意足的回屋,脱衣上床,习惯性的把手往女人的胸脯棱子一放,女人还没睡着,轻轻的说了三个字:“别着我。”

天刚朦朦亮,女人又起床了,她惦记着她那一盆子发面,她开开门,先豁罐子,走到院子里,听见院子里树上喳喳子叫,她自言自语的说:“几门当不着得来Kei蛮。”

女人洗完脸,把那盆子发面端到面板上,发面已经发了十几个小时了,盆子里发的满满的。女人用一个手指头往发面上戳了一下,这里面有窍门,手指头插到发面里,接着拔出来,面要是不发,戳的窟窿会慢慢鼓上来,面要是发过了,窟窿周围的面会塌陷下去,女人又用鼻子闻了闻,酸味很大,知道面有点发过,她拿出一袋子碱面,给发面兑碱。打碱是个技术活,多了发黄,少了发酸,这里边的学问就像老妈子的肚皮一一道道不少。

真正的面食高手凭经验,女人有她的办法,揣完碱后,揪了一小块,用洋火烤,面块在火烤下迅速膨胀起泡,一根洋火烧完,面团外层已经烧的区黑,她北开面团,用鼻子一闻,一股面香味,说明碱正好,她开始揪季子揉馍馍。

女人把面团揪成二十个小季子,洒上面bu,一个个的揉。女人的手很巧,面季子在她手底下像听话的孩子。二十个季子一会就揉完了,女人拿了个毕子,把白洋布做的笼布用水湿透,铺在毕子上,在把馍馍一个个摆在上边。然后端到厨屋里,刷锅,加水,把馍馍放到锅里,把锅盖盖好。然后点火,从圆汽开始算,40分钟,一锅又白又渲的馍馍就出锅了。

今天有集,吃完饭后,女人就想去赶集,推了洋车刚要门,就听见院子外头洋车响,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破洋车进了家门,女人抬眼一看,俺的个娘来,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她二十初头的娘家兄里,一个是她亲娘。她兄里一看见她,就对她娘说:“nia,我佛里么来,叫你早来,要是再晚一会,俺姐姐就赶集去啦。”然后跟她打招呼:“姐姐,你吃饭了波。”女人忙支上车子,上前跟她娘说话:“nia,你正么几门来啦。”她娘装装子生气的说:“小熊妮子,正么长时间也不佛看看恁娘去。”女人一看她娘手里还提着个黑皮,鼓鼓囊囊,就上去接过来:“nia,上这来你还买么干么啊。”冲着堂屋里喊:“nia,俺娘来了。”

老婆婆听见喊,忙从屋里迎来,人没到话先到:“亲家,你喜好唉,吃里饭波?”她娘上前握住老婆婆的手:“亲家,你也西好唉,没个不得腔么里波?”“没有没有,着实子恁。来,上屋里来!”

女婿看见丈母娘,上前喊了句:“来啦大娘。”丈母娘问女婿:“他姐夫,没下坡啊。”几个人说着客套话,女人提着她娘的黑皮包进了里间门,拉开拉锁一看,里面四Sei礼:两瓶宁阳白,两包方酥(xu),两瓶桔子罐头,四斤烧饼,女人叹了口气。

这时男人一闪身也进了里间门,女人说:“我佛里,你上集买点菜去吧。”男人问:“都是买么啊。”女人说:“买行几斤肉,团个粉净丸子,俺娘的牙口不好,在买点鸡蛋,豆腐,买航斤带鱼,炸点丸子,弄六个菜呗。”男人说:“给我钱唉。”女人以裤腰里摸出个布包,里面卷子一把碎钱,有几十块,从里面点出十五,递给男人,男人说:“能够了波。”女人说:“省和子点花。”

有一个小时,男人从集上回来了,女人说:“帮子我干点活。”男人说:“干么啊。”女人说:“你先哭叉两节子藕。”男人问:“都是熬什么菜啊。”女人说:“团个粉净丸子,炸个XU肉,炸个藕夹子,炸点带鱼,炒个鸡蛋,白菜放点肉炖个豆腐,还不就行啊。”男人说:“不孬,厚子里。”

女人先切了点炸XU肉的肉,放到一个碗里,加了点细盐,酱油,花椒面腌上。留出炖豆腐的肉,把剩下的肉切成小块,对男人说:你来垛肉馅。剥了根葱,放了点姜,男人用刀沾子水乓乓的垛起来。女人把带鱼开膛洗净切成小段,放到碗里,加细盐酱油花椒面腌上,又开始切藕夹子,切藕夹子是一刀切断一刀连子,两节子藕切完,又拿过个筐垛了棵白菜,这时男人把肉馅也垛好了,女人拿过肉馅放了点细盐花椒面还倒了几子香油,女人让男人喂藕夹子,

女人从抽抽里拿一个纸包,里面包子粉面,粗粗拉拉的,女人把粉面倒在一个箕里,用手把肉馅挤出一个个小肉丸,放到粉面上,然后来回噜,肉丸上就沾满了颗粒壮的粉面,再用手一个个握紧,点着小耳刀锅,加上两舀子水,水待开不开的时候,一个个往里放,一会肉丸子就飘起来了,一个个像珍珠似的。

把丸子以锅里捞出来,放到一个装了凉水的盆里,丸子用凉水一激,吃起来更有筋道。女人说:“我佛哩,你喊喊咱婶子气,叫她来陪陪俺娘。”男人答应一声,出门去叫她婶子来陪Kei。这边女人拿了个盆,舀了两舀子水,又崴了几碗面粉,和炸丸子的面糊。

面糊和的一般都比较稠,炸出来的东西吃哄,显得多,过曰子蛮,坑里洼里都得算子。女人往锅里倒上油,添了两根木头,一会油热了,先炸XU肉,再炸藕夹子,最后炸带鱼

这时男人连拉带拽的把婶子也“请”来了,亲家之间免不了又客气一盼子。拉大桌子,摆板凳,准备开饭。开饭之前先安座,你推她让又玉磨一阵子,最后娘家娘坐上首,婶子下首,老婆婆靠子亲家坐东边,小舅子坐在婶子边,本来两个孩子不准上桌子的,当朗娘的不愿意,也安排坐上了,男人帖子小舅子坐,拿来一瓶宁阳白,几个老人都不喝,最后好说歹说一人倒了一呕子看子。

女人负责炒菜端菜,先端上来一碗炸XU肉,娘家娘嘱咐闺女:“别炒推多菜。”女人就答应着。桌子上老婆婆就对亲家说:“亲家,孩子都给倒上了,要不咱抿抿。”说完自己先带头端起呕子在嘴唇上碰了一碰,亲家母和婶子也就都随子碰了碰。男人对小舅子说:“咱俩喝起。”

放下酒呕子,老婆婆说:“亲家,来,咱动动筷子。”两个小孩可能是饿了,伸筷子就,被他喃喃瞪了一眼:“几门嫩朗娘来啦,嫩俩得人样子点。”他朗娘就说:“小孩,又不是外人,计子他们吃。”于是你谦我让又一阵子,最后还是亲家母先刀了一块,其他人才都下筷。

这边女人把炸好的藕夹子和带鱼端上来,凑子油锅,又炒了个葱花炒鸡蛋,然后锅里在加点油,放点葱末姜末一炒,倒上丸子汤,加酱油,醋,盐,等开锅了,又几滴香油,一碗粉净丸子就做好了。

端上来丸子,娘家娘就说:“闺女,别炒了,这些也吃不清。”女人说:“nia,嫩先吃子,我还有一个菜。”说完转身去,这边老婆婆就拿起调梗说:“亲家,来,咱舀舀。”

锅里倒上油,放了几粒花椒,两瓣大料,一小把粗盐,放点葱姜末一拔拉,倒上肉片,肉片一发白,加点酱油,在倒上切好的白菜,白菜一塌哄,女人把豆腐托在手上,用刀打成小块,盖上锅盖,加火熬。十来分钟,一大碗白菜猪肉炖豆腐就好了。把菜舀到碗里,锅里加半锅水,放上毕子,把她娘拿来的烧饼溜溜。把菜端到桌子上,回来接子烧锅,用碗和了点粉面糊,等烧饼溜好,把粉面糊倒锅里,在倒上点醋,酱油,盐,磕了两个鸡蛋,打匀,sai到锅里,倒几子香油,一锅鸡蛋汤也弄好了。

大桌子上,几个人吃子啦子,女人的娘觉子差不多了,我跟亲家说:“亲家,天不早了,咱上饭吧。”老婆婆说:“亲家,慌慌么唉,轻易不来一趟。”娘家娘就说:“还有十啦里路哩,再佛路上也不大好走。”老婆婆就对女人说:“嫩娘叫上饭,那豆上饭呗。”

女人于是就上厨屋里把溜好的烧饼端来,一人又舀了一碗鸡蛋汤,娘家娘撕了半块烧饼,又喝了一碗汤,在兜里摸出来个手绢,一抹嘴,说:“我不等嫩了,嫩慢子点吃。”这边几个人就呼乎噜噜喝净碗里的汤,放好筷子。老婆婆还问:“亲家,你吃饱了么,别走闺女家你在吃不饱。”娘家娘说:“吃饱了吃饱了,逮这里我还撅假蛮。”

撤干净桌子,焖吭匪,女人就到里间屋给她娘压提包,带来的东西不多,每样还得压回去一半。女人脑子里就寻思,几门俺娘来当不着得有事蛮。正想z,门帘一挑,她娘走了进来。女人佛:“nia,你吃饱了波。”她娘说:“憨闺女,上这来我还能饿子肚子回去蛮。”女人就问:“nia,几门来当不着有事蛮。”她娘说:“嗯,有点事。”女人的心可朗子就一紧。

女人说:“nia,什么事啊,你佛呗。”.

“城里恁姨节表兄里媳妇添孩子啦,后天看月子。”

“添个么啊?”

“添个小!”

“那可怪喜!”

“你能气波?”

女人说:“那蒸则也得气唉,俺两个孩子俺姨都来来,不气佛不过气。”.

“是正么则,还有恁兄里这个媒,yai里恁三姑朗娘来来,佛里明年是蒙头子年,人家那头想头年里过门,叫送盒礼。”.

“那恁打算子送多少。”

“随行就市呗。”

“那也得有个富波?”

“200块行波,还得有湿礼,下来不得一刮子啊?!”

“人家蒸则咱蒸则,钱凑够了波?”

“这不上你这里想想法蛮。”

“豆恁兄里这点事了,你当姐姐的翻能不能看子岔老波?”.

“俺也没别的法唉,除老圈里那两头猪。”

“我刚才上茅子看着啦,都长成个啦。”.

“俺娘来,恁眼还稀尖里!”

“俩猪能有300斤沉,也豆是卖200块钱。”.

“白管蒸则啦,你给恁娘能200吧.就恁兄里这点事啦,等恁兄里有了在还你。”

“那蒸则呗,我明天就卖猪。”.

“闺女来,你可得帮恁娘这一把。”

“nia,来豆来呗,还买东西干么啊!”

“也不能空子手来唉,在佛还有外舍,还有恁婆婆.妮儿来,东西豆别压了!”

“还能不压东西,哪里有空子手走的,nia,恁在喝点匪,天不早了,路不好走!”

娘家娘转身出去,端起茶碗喝净茶碗理的茶,茶根往地上一泼,对亲家说“亲家,天不早了,我得回气啦!”

“亲家,逮这里住下吧,来一和子……”

“不啦不啦,赶再来合吧。”

于是一屋子人就都站起来,往外送,女婿推洋车,女人把皮包刮到车把上.出了大门,又送到大街上.然后看着洋车远去。

回到屋里,天快傍黑了,老婆婆回西屋仰子气了,女人把那方酥拿出来,解开上面的草绳子,拿了三片,又原模原样包好,拿子来到西屋,老婆婆在床上仰子。“nia,这是俺娘拿来的方酥,压回去一包,这包给恁尝尝,还有瓶罐头,寻思子在买一瓶,留子走个亲戚”“我不要,留子给孩子吃吧”“nia,恁身子虚,还是你留子吃吧”说完放下方酥出来。

男人问:“嫩娘不晌不乏里来,有什么事吧。”

女人:“哎,怕么来么。”

男人:“正则佛。”

女人:“越渴越给盐吃。”

男人有点各灶:“什么熊事你拉清哎,屙半句留半句哩。”

女人剜棱了男人一眼:“后天俺姨家表兄哩媳妇看月子,少不了吧?俺兄哩丈人家催子过门,得下合礼,几门来就是这事。”

男人:“又上这来要钱了吧。”

女人:“那你佛征则治。”

男人:“喃喃倒好哩,添不满的穷坑。”

女人不月月了:“恁好,家里穷的蛋精光,俺跟了你才是瞎了狗眼,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男人:“征么,我孬啊。”

女人:“别啦那没用的,你佛征则办吧。”

男人:“我能征则办,钱都是你掖子。”

女人:“豆那一把碎钱。”

男人:“不行豆把猪卖了吧。”

女人:“明天你找西头的四蛋,叫他来过秤。”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卖了猪,下午女人到家东买了50个鸡蛋,秤了四包江米四包糖,回来在村里用麦子换了几斤挂面。借了个远子,底下铺了几斤白面,把鸡蛋埋在里面,摆好江米,糖,上面放挂面,挂面上帖个红纸片,用个红皮包袱裹好,看月子的礼物就备好了。晚上跟两个儿子说:明天白上学了,跟子我撅打远子气。两个儿子乐的直跳老刮。

第二天清起来女人烧了一锅胡豆,馏了点馍馍,切了点板凳子腿。招呼老婆婆和丈夫吃饭,两个孩子惦记着中午吃席,特意留着肚子。每人只喝了一碗胡豆,女人对老婆婆说:“nia,厨屋里有yai里晌午剩的菜,晌午顶子恁热热吃吧。”老婆婆答应一声:“行!”

吃完饭,给两个孩子换上新衣裳,自己也拾掇挺当,对着镜子照照,女人很满意。院子里,男人把远子沙到洋车后座位的一边,小儿子坐到前梁上。女人先后搭腿上了洋车,大儿子等洋车骑起来,先跟着洋车跑几步,然后在猛地往上一窜,洋车一摇晃,好歹娘三个算是跑起来了。往前走了不远,碰着三大娘,三大娘问:“他嫂,这是上哪气啊?”女人大声的回答着:“上城里俺姨家!”半个街筒子都听见了。

姨家在县城北关,离着村子有20里。出来村就是油漆路,女人骑的慢,走了德有40分钟!一路上俩孩子问:“nia,几门晌午能吃么啊?”女人说:“能姨朗娘小气劲里,了不的能做个四六的席!”儿子问:“四六的席,都是么啊?”女人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到了姨家门口,门前有专门迎的。一家一户过来打招呼,接过洋车,这边进了家门,院子里挺热闹,看来来的人不少。南墙根支着一口大锅,上面架着蒸笼,热气腾腾。娘家娘早来到了,把闺女叫道自己这屋里坐下,她娘问她:“一会合上那屋里看看孩子,你预备见面礼了波?”女人说:“两块钱拿不出手,预备了五块钱。”她娘说:“我才掏五块钱,你不能给我一样,你掏两块就行!”女人说:“那豆依子你呗!”

到产妇屋里看看孩子,主家这边就安排喝汤垫垫,一个桌子上就按人数端上来鸡蛋挂面,鸡蛋是剥了皮的水煮鸡蛋,一个碗里俩,挂面是炝锅面,放了酱油醋

喝完汤,大伙就都出去转转,所谓转转,也就是出去方便方便,上上茅子。主家提醒,别走很远了,等会就开席了。

过了有二十分钟,有人来请:“开席了。”大家回到屋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筷子,调梗,酒呕子,醋墩子。按照辈份大小远近亲疏排好座次,端盘子的就开始上菜了。

先上来四个小碟子果碟,都是沾果,黄绿红白四个颜色。又上来四个菜碟,猪心猪肝香肠变蛋。菜上摆着装饰的鸡蛋皮波菜叶还有染红了的煮熟的鸡蛋清。

一桌子女人孩子又都不喝酒,又不是外人,也没讲究,做陪的一让,拿起筷子就开造。小碟子里的菜本就不多,一眨眼就见底了。

这时候端盘子的上来第一道正菜,是一碗鸡丝,上面摆着一层海参条,儿子问女人:nia,这是什么菜啊。女人说:这是鸡丝海参,几门恁姨朗娘出血,给恁上的参四八。娘家娘就训自己的闺女:这个熊闺女,征么这个样啦呱,于是一桌子人都哈哈大笑。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一碗瓦块鱼,一碗粉晶丸子,一碗八宝饭,又上四个小碗,一碗木耳炒肉片,一碗鱼棒,一碗蒜苔炒肉丝,一碗拔丝塞药。又上来两个点心,一个西粉糕,一个芝麻片,还有一碗银耳汤。这时候就该主家倒酒了。

不一会,她姨就进来倒酒,好说歹说也没劝下一个,小儿子嘴快:“姨朗娘,江江里俺娘佛里你几门血了。”她姨知不道什么意思,亏了他朗娘转的快:“小孩子,净胡佛八道,哪里有这么跟有年纪的佛话的?”把话叉开了,女人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

不一会,表兄里也过来倒酒,大家众口一词,表兄里一看没法,说了几句客气刮就走了。又等了一阵,菜又开始上来。

后边这四个大碗,一个是芙蓉肉,一个是菱角肉,一个虎皮鸡蛋,一碗海米大白菜。只要是一上这最后一碗大白菜,懂行的人就知道菜上齐了,可以要饭了。开口叫上饭的人一般是坐在上首的人,今天这一桌上首坐的是女人的娘,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除了这一碗大白菜还有点根儿,其余的都亮底了。心说:真是一帮子饿死鬼托生的。于是她对陪Kei的说:“上饭吧。”

陪Kei的心说:真是一帮子饿死鬼托生的,几天没吃饭了,不上饭,不上饭还等子肯碗茬子。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满面笑容:“那豆上饭唉。”

一会功夫,上来两盘子馍馍,按人数又端上来十啦碗鸡蛋汤,两个小孩撑的歪歪的,喝了半碗汤,就跑出去玩气了。

撤了桌子,陪的接着焖上茶,喝了两碗,娘家娘就说要走,陪的留了两句,一看留不住,就领着到配房里认了自家的远子,和来时的份量那就差远了,沙好车子,她姨也过来相送,到大街上,说几句客气话,然后各走各的.娘家娘问闺女:“妮儿来,你什么时候上咱那气。”女人就说:“后天吧。”说好了日子,娘俩也分道扬镳。

驮着两个孩子,女人慢悠悠的往家走,快到家门口,看见婆婆站在门口,女人下来车子,问婆婆:“nia,蒸么在这里站着啊?”婆婆说:“惦记子恁。”孙子看见喃喃,上来喊喃喃,老婆婆问孙子:“几门吃里什么席啊?”孙子高兴的说:“参四八!”

推车子进门,把远子解下来,滴溜到堂屋里,掀开包袱一看,里面有十个红鸡蛋,十张卷着红糖的单饼,两包江米两包糖,六纸儿挂面,还有一个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块钱的压远子钱.

晚上烧了点咸汤,两个孩子一碗没喝,一夜无话。

平凡的生活,就这么平凡的过。日子总是在这么不经意间,从指缝里流走。一眨眼,又一天过去了。

这天一早起来,女人准备烙两张油饼,先和了一块面,掐成两个季子,本来想烙葱花饼的,一看葱花没了,这难不住女人,拿来两各答子蒜,用刀一拍,把蒜皮去掉,剁成蒜未。先把一个季子的面团擀成大圆片,倒上一点油抹匀,洒上细盐,再洒上蒜末,一层层卷起来,团成一个圆面团,另一个也如法炮制。在擀成四十公分大的饼,点着锅,倒上一点油,用小火慢慢的烙,两面煎的焦黄,没用多长时间两张饼就烙好了,然后添水又烧了锅清糊豆

吃饭的时候,女人对老婆婆说:“nia,几门晌午我上俺娘家气,中午顶呵恁逮家里下点挂面,有油饼,恁看子治豆行。”老婆婆答应着,拾掇完,女人就推洋车门,先上家东买点东西,总不能空子手走娘家吧。

到家东,狠狠心打了一刀礼条,买了两瓶桔子汁,两包钙奶饼干,两瓶宁阳白,闺女走娘家,真是没二心啊!

离娘家不远,十啦里路,说话间就到了,远远的看见她娘在门口站着,一看见闺女来了,老人家喜的抬头纹都开了。“nia,你逮门前干么哩?”女人问。“逮这里这不是等你哩蛮。”她娘说。

“nia,吃清起来饭波?”

“吃啦,征么光你己已来哩,孩子恁。”

“孩子上学气啦。”

“他姐夫恁,征么没一伐来。”

“坡里还有点活。”

佛子啦子,娘俩进了院子。她娘就喊:“我佛哩,咱大妮来啦。”从屋里走来一个六十来岁的吧老头,穿子一身黑色的衣裳,扎子个裤腿觉子,手里拿着长烟袋,看见闺女,佛了句:“来啦大妮。”女人问:“你吃饭了波达达?”老头说:“吃啦吃啦,快子点上屋里来。”

女人进屋坐下,抬头打量着这熟悉的一切,心头一阵感慨,十啦年了,征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唉,女人叹了口气!“俺兄里恁?”“白提啦,给媳妇佛好哩几门一伐赶集气,没法。还能空子手气。给我要了二十块钱,还不得曰馕净了!”

她娘把带来的礼物拿进里间屋,来就佛:“妮来,你待买肉干么,正么贵,有点钱省和子花。”女人说:“省子省子,窟窿等子。”一句话把她娘噎的直白楼眼。自己的闺女脾气也摸清,就把话头移开:“妮来,家里还有个吊瓜,几门晌午咱包包子吃吧。”

崴了几碗面,倒倒一个盆里,又舀了半盆水,抓了半把盐放水里化开,分批次倒面里,来回揉搓,一会就成团了,拿个锅Pei盖上面醒子。把吊瓜拿来,用刀切开,把里面的rang去掉,用叉旁子叉成丝,撒了把盐,用刀垛,垛的碎碎的,先放一边杀杀水,再垛肉馅,女人找了块笼布,把吊瓜馅放里头,往外nuo匪,这边nuo干净匪,那边肉馅也垛好了。

把nuo好匪的吊瓜馅和肉馅倒在一堆,放点盐,花椒面,香油,和罗匀丝。把面团分成几个小季子,搓成比大拇指头略粗的长条,用刀切成小面季儿,撒点面bu,用族子擀成小圆片。用筷子叼点馅,包成一个个小月牙型的样子,学名叫水饺,小名叫扁食,外号叫包子,英文名字叫姑扎。

一边包子包子,娘俩一边啦呱:“妮来,猪卖老波。”“卖啦,卖老二百朗昂块钱,q1ai里看月子花老几十,几门上这来又是几十。钱推不斤花啦。”“那不征则啊。”

女人从裤兜里掏出来个布包,里面包Z一摞票子,全是十块一张的新钱,递给她娘佛:“nia,这是二百正,嫩还服服波。”她娘佛:“妮来,嫩娘还能在信不过你啊?”接过钱来,用手指在嘴里沾点吐沫,又捋了一遍,这才掖到腰里。

女人问:“准备子什么时候过门啊。”“八成还不得赶到腊月里啊。”“俺又得花几个。”“那征着唉,妮来,豆恁兄里这点事啦,赶定下合给你信呗。”

娘俩佛子啦子,个啦小时包了三大锅陪包子,厨屋里点火烧锅,水开了,凑两回下,打两个滚儿,她娘用碗舀了两个包子,多半碗包子汤,先给灶乎老爷浇电浇电,又上香台子前,屋当门里,保家Kei间,外门间浇电了一遍。这才用筷子叼着包子尝尝伏老波。先下了一锅,一人舀了两碗,把那一锅也下了,舀出来放到毕子上晾子,三口人开始吃饭。老头烫了一茶碗宁阳白,喜哩给么昂,嘟囔子佛:“包子就酒,越喝越有。”

这边翠花和她娘一人一碗包子,一边吃一边啦呱,她娘说:“妮来,恁老婆婆这中子对你还黑风斗地里波。”翠花说:“打俺老公公死老对我豆好多了,也抢子给我啦呱,忙合抢子揍揍饭么里。”她娘说:“那都不孬,那天上恁那气我看子她脸塞儿还是不大好,啦呱豆给没劲吭。”翠花说:“俺老婆婆是痨病壳台子,一到冬里斗喘不上气来,也知不道今年冬里能撑过气老波。”她娘说:“熊妮子一点好不巴。”这时候一边喝酒的老头贸不失生插了句:“在叫你一嘴叉屎吭。”娘俩一法剜棱他,她娘说:“老东西,不啦呱斗罢,一啦就不啦人呱。”

翠花说:“赶俺兄里媳妇过老门,你这个婆婆也知不到好当波。”她娘说:“真过不老一堆气,就分家。”翠花说:“俺那个兄里媳妇,一看斗不象个善茬子,满脸横肉。”她娘叹了口气说:“到时候在佛白。”

翠花吃了一碗多包子,把筷子一搁说:“我吃饱了。”她娘说:“妮来在吃点白。”翠花说:“够了。”她娘说:“那你在喝碗包子汤,原汤化原食。”翠花说:“也不吃啦也不喝啦,够了。”她爹一边又来了句:“过河拾元宝,汤匪不伤人。”翠花说:“俺爹来,那你斗多喝几碗,好多拾几个元宝。”

她娘也放下筷子,说我也吃饱了,转头对老头说:“你慢着点,别撑着你。”他爹笑嘻嘻的说:“撑死我才好哩。!她娘拿过茶壶,焖上茶,娘俩呆一边拉呱。翠花一抬头,看见墙上的相框,里面摆着十几张照片,有的照片都已经发黄了。相框里有几张照片是翠花以前的留影,那个时候的她还留着两条大辫子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如今青春不在,翠花叹了口气,她喃喃的说:“岁月是把杀猪刀!”相框里有两张很新的照片是她弟弟的定亲照,照片里的的弟弟气宇轩昂充满青春的朝气,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相比之下显得猥琐了许多,翠花的内心一阵绞痛,唉,穷了有什么好处?

当翠花还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和对人生的思考时,门外传来一阵洋车清脆的铃声,一辆永久女式26洋车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照片上那个女孩子,严格的说是翠花私下里认为有些猥琐的那个女孩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翠花的心一紧,本能的迎了出去,当然,依翠花现在人生经验人没到话先到,严格的说(又是严格)是话没到笑声先到“吆……(声音拉的很长),海霞,恁来啦?”那个被叫做海霞的女孩子就是翠花还没过门的兄里媳妇,她支好洋车,脚步轻盈的往屋里走来,翠花忍不住又一次的仔细打量她,这个即将成为她兄里媳妇的女孩子。翠花对她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满意“50分,不能在多了!”翠花暗暗的想。

后来,据美国fbi提供的档案:

姓名:海霞

性别:女

民族:汉

身高:3825px--3875px

体态:偏胖

面部特征:大眼睛,薄嘴唇,面颊有横肉

学历:职高

职业:农民

这个叫海霞的兄里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人没到话先到(严格的说是笑声先到)“呵...呵...姐姐及门来哩蛮?”

“昂!”翠花笑着说。

“你来啦?海霞,快子点屋来!”翠花娘说。

那边厢翠花的弟弟我们姑且叫他恶应,推着那个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烂洋车无精打采的进了门到墙根把洋车支好有气无力的往堂屋走来。

海霞进了屋,迅速用眼扫了一下屋里的场景,对翠花的娘说:“nia,饿毁了!有吃哩波?”翠花娘忙不迭哩说:“有有有,有包哩包子,我给恁热热气!”“nia,不用热了,凑活子吃斗行!可饿毁了!”

翠花问他弟弟:“恶应,恁正莫不呆外边买点东西吃?饿子肚子回来?”恶应刚要说话,海霞接上腔了“姐姐,你别佛他,俺俩呆集上转了一圈,寻思子买点东西吃来,一摸布袋,熊活,钱不够了,可扑死了,哈..哈..哈..哈……”

翠花的娘心可廊子一紧,心说“俺的皇天来,20块钱,到底叫这两个孬么日馕净了!这熊日子以后可蒸着过唉?”这正是“一道残阳铺水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两个黄鹂鸣翠柳,屋里有个扫把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翠花娘说:“知不道恁回来喔,家里一点预备没有。”翠花笑着说:“nia,等在过二三十年,到那时候说不定人人手上都能拿个不用线的电话,有事呵一摁,么都知道了。”翠花娘说:“寻思里怪好,到时候俺八九老十了,耳刀也聋啦,长么听气啊!?”海霞抢子说:“说不定还能看子啦坷恁。”翠花娘说:“别引乎子俺玩儿啦,俺给恁热包子气。”海霞说:“不用热啦,nia,俺都饿透气啦,这个样吃斗行。”说完用手捏起个包子就往嘴里搁,一呜喽,一个包子就下肚了。翠花娘说:“那还行了,我给恁舀碗包子汤气。”

一眨眼的功夫,一碗多包子下肚。木拉木拉嘴说:“娘来,还是肉包子啊。nia,你包里啊,真好吃。”翠花娘说:“恁姐姐拿来里肉,好吃呵一会给你拿子点。”掉过脸来对翠花说:“那我可不觉假了。”

座下又喝了两碗茶,海霞问翠花:“姐姐,恁几门逮这里住下波。”翠花说:“不啦,家里也离不开人。”海霞就说:“nia,姐姐,那我斗回家啦。”翠花说:“那慌慌么唉,待座一会呵白。”海霞说:“不啦不啦,俺走哩。”说完站起来往外走,翠花娘就说:“那我给你带上点包子。”海霞说:“俺那是啦子玩儿哩,俺还能真要啊。”说话间斗走到院子里去了,娘俩赶紧跟来,翠花娘说:“恶应,快子点送送海霞。”恶应推子那辆烂洋车,晃晃浪浪就出去了,这边海霞推子她那辆永久26,两个人门走远了。

娘俩回到屋里,翠花说:“nia,那我也走吧。”“妮来,你慌慌么。”“天不早啦,俺也得家气看看气啦。”翠花娘就用一个干净包袱皮包老几碗包子,放到闺女的提包里,对翠花说:“拿回去红吭呵烫烫吃。”翠花没吱声,老两口把闺女送出来,翠花推子洋车,对老两口说:“nia,大大,我走哩。”老头说:“妮来,路上呵慢子点。”翠花推起洋车,了两步,一耷腿,上车就走,这边老两口回屋不提。

翠花骑着洋车,轻轻哼着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娘家离婆家不远,十来里路,快到家门口时,翠花看见婆婆在外门口站子,满脸焦急,翠花的心格登一下子“nia,征则啦,正么逮这里站子?”老婆婆说:“石头里娘(翠花大儿子叫石头,小儿子叫实在)你可回来啦,实在不得腔,几门晌午逮学校里又哕又沁,老师叫两个学生把实在送回来,败坏里个孩子不轻。”翠花推子洋车,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院子,把洋车叉好,回头问婆婆:“石头达达干么气啦。”老婆婆说:“跟子人家厨沙灰气啦,傍黑也知不道能回来老波。”

翠花来到西屋,看见小儿子在床上仰子,实在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翠花说:“小来,征则啦,哪里难受啊。”实在带子哭腔说:“光想哕。”

翠花用手摸了摸实在的眉头,有点烫手,问婆婆:“没叫医务室里大夫看看。”老婆婆说:“还能不叫啊,来老给吃老两片安乃近,叫出出汗。”翠花问实在:“吃老月还难受波。”实在说:“好点啦。”

翠花问婆婆:“没给实在烧点汤喝。”“晌午含烙老点鸡蛋呱哒,吃了一会又哕啦。”翠花问实在:“小来,你想吃点么,娘给你揍气。”“么也不想吃,光想喝点糊豆。”老婆婆说:“这孩子,豆是个糊豆肚子,行,喃喃给你烧糊豆气。”傍黑天,翠花的男人(给他起个名字吧,叫金生)回来了,翠花说:“我佛哩,几美实在有点不得腔,一会呵你上药铺叫大夫来给打一针。”金生答应一声:“知道了,洗洗脸一会呵气。”

这两年村里盖屋的多了,建筑队都缺人,像金生这样的壮劳力,干一天能挣3块钱,要是混东北,挣的还能多点,金生舍不得家,就在近处找点活干,日子过的很有奔头金生上药铺请来大夫,给实在量了体温,打了个小针,照应孩子睡觉,这时候天也黑透了。红吭饭是糊豆,把翠花娘家压来的包子烫烫,吃饭的时候,老婆婆就说:“石头里娘,我正么觉子实在里眼里里西西里,豆跟吓着老昂,赶明哩你上东头恁二嫂家,叫恁二嫂给看看。”翠花听了,若有所思,答应一声:“知道了。几口人闷子头喝糊斗,呼喽呼喽的声音,此起彼伏。

老婆婆口中所说的这个二嫂,逮这一带农村有个很亲切的称呼:马妈。有的地方叫仙姑,书本语言难听点,叫巫婆。在我们这儿,象这种类似于特异功能的人士,并不少见,以女性居多,至于为什么叫马妈,无从考究。在农村人的眼里,他们是一些充满爱心的人,俗话叫干么不是行好啊。农村人是实用主义者,有一句话说的好“家里有病人,不能不信神”。即便是有些无神论者,在这个问题上,也体现出难有的大度,不可不信,不可全信。对于这种未知领域的事情,最中肯的态度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正是这种思维,在最严苛的年代,马妈这个行业,也没有真正的被取缔过。在缺医少药的年代,马妈,总会带给那些善男信女一些希望。在马妈的理论里,病有虚实之分,马妈专治虚病,至于实病,建议你还是上医院。作为病人的家属,灾祸临头,有病乱投医,迫切的心理显而易见.

(本文来源网络,由平台管理员收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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