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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秋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我沐浴更衣前往行政中心，在经过了一系列繁冗而又必须的程序后，把承载了太多欢笑和辛酸的老房子卖了。
那是二十年前，我家搭上了单位福利分房的末班车，集资两万块拿的一套八十五平方的房子。在当时这个面积的房子就算不小了。
那年装修流行用水曲柳的五夹板刷清水漆，但孩子爸工资不高，我刚下岗开了个邮电代办所，孩子尚小，也没有什么积蓄，就选择做浑水漆。为了省钱，从买原木机成木方到每颗螺丝钉，都是自己一家一家比价格再还价到最后买回来。买的地砖也不是什么品牌，听朋友说只要是广东那边的就行。瓦匠师傅铺好了地砖，用一元的硬币扔在地上听声音，声音如果空洞就是没铺平实，木工的活儿有瑕疵让漆匠师傅找平拾补。
虽说做的浑水漆，但作为总设计师的我在装修风格上还是煞费苦心的，为了有自己的格调，主卧设计成日式磨砂玻璃推拉门，珐琅质感的rose花朵墙纸，客厅花几上放着花店二百块钱包全年替换的花卉盆景。孩子的房间是我们结婚时那套白色家具整改的，但特地给他打了一张书桌，放在他房里不冲门对应文曲星的位置。就是在这张桌子上，他读书做题，上了东中强化班，后来又考上了一所211工程大学。
搬新家那天，我的那个满足劲儿，就好像捕了满满一船鱼、在海滩上晒太阳唱歌的渔夫，快乐得不得了，尽管当时全家的生活费，就剩了儿子小猪扑满的一罐硬币。
时间就像沙漏中的精沙一般缓慢的流逝，日子简单快乐。那时，我白天在店里忙碌，晚上检查完儿子的作业就坐在沙发上织外贸棒针衫。一件衣服织两三天，织工十多块钱。遇到赶工期突击的那种还能多个三到五块。这也是我最来劲的时候。那时大多数的电视台到夜里十二点就没有节目了，只剩体育台。特别是下半夜基本只有网球公开赛直播了。解说员有一句没一句的评论着，场上只听到球撞击的声音和运动员给自己鼓劲的嘶吼声，那是阿加西、大小威廉姆斯时代。我的手织热了，竟毫无睡意，一点都不觉着困，也不再是工钱的问题了，简直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生活是倒叙的五味杂陈，后来的日子就这样过成了现在的样子。
再过些年，等我们都老了，就到老头乡下的祖屋去住。把老屋粉刷一遍，提个白，别的就保持原貌：墙上挂着玻璃中堂画，家神柜上供着菩萨，放一张斗拐方桌，配四张条凳。对了！添置一张摇摇椅，适合老年人坐着晒太阳。小院子倒是要重新拾掇一下。搭一个葡萄架长一两株葡萄，墙头上爬满攀援而上的凌霄花。种上花期较长的各色月季。
那时候，我就捧着饭碗走在院里，看桃树下散步、刨食的芦花老母鸡，想到它们鸡生蛋、蛋生鸡、鸡再生蛋……写到这，我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孩子们在外奔波漂泊也好，安居乐业也好。在老家的巷口，永远有一个叫"老妈"的人在瞅着盼着他们回来。叶落终究要归根。
爱你
祝天下所有母亲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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