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饼,热的!”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0-12-07 23:21:07

配曲:梦鸽 《二月里来》


“二月里来好春光,家家户户种田忙……” 旋律柔婉流畅的《二月里来》在耳边响起,春风微微地吹着,金灿灿的油菜花海还未展现在我们的眼前,我却开始畅想黄亮亮的新菜籽油,畅想铁笊篱从黑锅里刚捞出的热油饼。

八百里秦川是个大粮仓,是全国冬小麦和油菜籽的主产区。每年农历四五月,油菜籽和小麦相继收割碾打,颗粒归仓后,农民磨了新面粉,榨了菜籽油,约了出嫁的女儿和在外工作的亲人,阖家团聚,炸一回油饼犒劳亲人,享受丰收的喜悦。



母亲头天早早将酵面泡好,晚上起了两大盆面。一大早,她袖子挽得高高的,将发得旺旺的面搁了碱面揉好饧着。几盘时令凉菜调好放着入味,后锅里的红豆稀饭正在咕嘟咕嘟不紧不慢地熬着。一阵自行车铃响,出嫁的女子带着孩子从楼门洞进来了,窑洞里开始纷扰喧闹。姐姐们上案,烧了碱蛋蛋,掰开看着,鼻子凑上去闻着。又往面里放了盐和剁碎的花椒叶,使劲揉着。母亲搬来明溜溜耀州黑瓷油罐,金色的菜油无声无息地流进大锅里。柴火旺腾腾,油香渐渐在窑洞里氤氲开来。

面团揉光,揪成剂子,擀成圆坨,刀子在中间划两横。油热了,面饼顺着锅边轻轻滑进锅里,遇油后立即膨胀,表面鼓起了大包。一二分钟后,用筷子夹着翻个身,再炸一下,用笊篱捞着控控油就出锅了。油饼的表面热油滋滋作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趴在一边等待的外甥女早已经等不及了,伸手去抓,被大姐拍了一巴掌,烧,看把你手烫烂了!母亲在一旁赶紧连吹带晾,撕一块塞进了娃娃的嘴巴里。刚出锅的油饼,热,香,软,筋。一盆油饼,一抢而光。



案板旁的人继续忙着揉擀切,锅边的人放饼翻个捞油饼,一家人说说笑笑,几大盆油饼就炸完了。给邻里送了,给老人们端了,一家人开始吃饭。孩子们玩了一通后,回来接着吃,满手抹油,嘴角流油,捧了大碗喝米汤,喝得小肚子圆咕噜噜。大人们咬一口油饼,就一口菜,很珍惜地咀嚼着。家里炸的油饼面饼厚实,放凉了油酥可口。



八十年代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家家户户的粮囤空前盈满。孩子满月老人做寿,盖新房上大梁,炸油饼的香气和笑声时常萦绕在村子的上头。

几千年来,淳化人向往的好日子就是顿顿菜籽油和面。电视剧《大秦腔》里的主人公粮店掌柜韩茂臣,在经历了1926年刘镇华围西安的大灾难后,与一群面带菜色的老汉圪蹴在老西安的城墙根下,带着无限向往的神情对着天空喊:油饼——热的看到此景,观众禁不住热泪流淌。

如今,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升,大伙可以天天吃炸油饼了。可是,早点摊子上的油饼看起来个头大,却薄如两张纸,嚼起来费劲,家中炸油饼的醇香更是难以寻觅了。多想再回到那油香飘溢的岁月,吃一张妈妈炸的油饼,荡气回肠地喊一声:“油饼——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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