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儿从宁冈中学毕业二十年了。闲暇时与同学聚会,聊起宁中印象,不约而同的,总是笑着说起,记忆深处栩栩如生的“她”——卖油饼的老妈俚。
现在的孩子是怎样的情形,我不一定清楚。但我敢保证:我们这一批学子,永远都记得那个卖油饼的老妈俚。现在我将同学们记得的事件整理记录下来,供大家回忆。
好了,言归正传。老妈俚的外形,按流行和发展的眼光来看,可以用“酷毙了”来形容。我同学张宇是这样形容她的:干瘦的四肢,干瘦的主干,干瘦的脸颊。头发不黑不白,好像没有见得光亮过。假使一天有外星人恶作剧,将老妈俚换上韩流的时装,配上一双尖头的时尚女巫鞋,头发弄干净些,再将老妈俚穿越到日本银座的繁华街道上。我敢说,这肯定是日本的头号轰动事件。会有头条报道——“美女突降银座,明仁天皇欲离婚重立正宫!”
可惜当时的我们不懂得去欣赏老妈俚的外表,我们所有的目光都被老妈俚身前的那个油饼摊所吸引。
现在想想,那个油饼摊实在是简陋。一个破旧的煤炉,炉上的锅也普通的不得了,锅里的油可以循环使用到下一次彗星撞地球。锅顶上有一个铁丝织的漏油架子,炸好的油饼就放在上面晾凉。一双筷子的尖嘴已经被油浸染得黑碳一般。一柄勺子到是不一般,像一个平底的圆形小盘。炉子旁边是一个小货架,架子上一般是放了一盆用来炸油饼的米浆,旁边的碗里还有一些已经炸熟了的黄豆或豌豆。其实油饼摊还有一个不可缺的部件,一般人总是把它忽略了,那就是老妈子身上的那件围裙。此围裙的油腻程度简直不可描述,我至今没有发现可以相比拟的。围裙的用途是用来装钱,擦手,擦架子,醒鼻涕等等,呵呵。
一张诱人的油饼是这样炸好的:首先把油烧得八分开,太开的油会把油饼炸焦,太温的油却又把油饼炸不透;其次用那柄异形勺子盛上一层米浆,再往上面洒几粒熟黄豆,此时往往会有人说:再加些,再加些!因为这种油饼的豆子实在是好吃。接下来老妈俚左手持勺右手举箸,一招“潜龙在渊”稳稳的把米浆浸入油中。这种风范和手势,只有和天下排名第三的小李飞刀交过手的人才能见得到。然后听见的就是一片“刺溜”“刺溜”声,油饼的香气也就飘溢出来。再有得一分钟,油饼就炸好了.
油饼五毛钱一张,童叟无欺。但我一直佩服他们几个,经常花着一两个油饼的钱,能买着三四个油饼走。而且买老妈俚的油饼还可以赊帐,用宁冈话来讲就是“写帐”。不少孩子一时周转不开,而嘴巴又馋的很,于是就去老妈俚那里写帐。到后来写帐的人多了,老妈俚的记性却又一般般,而且还没有专门的写帐本,一些账目也就遗忘了,所以好些个调皮孩子占了些小便宜,我就是其中一个,前后大概白吃了老妈俚有七八块油饼。经常事后想想,把自己美得不得了,不花钱的就是香,嘻嘻。
老妈俚长的虽瘦,为人却不尖刻。曾经一段时间,有一群群初中的孩子在晚自习的课间,趁着夜色去偷老妈的油饼吃。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她是就着昏暗的蜡烛光在卖的,在人群蜂拥而至的瞬间,蜡烛灭了。等再亮时,人群都散了,油饼也不翼而飞了,只回荡着那听不懂的骂声。而让我一直在好奇的是,那位把手伸进油锅里的仁兄,到底是谁?此类事件造成的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老妈俚痛心安了个五瓦的灯泡,从此断了一群孩子的生路。
话到最后,不禁互相打趣。也许,我们回味的不是旧事,而是旧情……
(来源:宁冈中学校刊《宁中印象》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