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过年的记忆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2-05-21 04:16:40

过年的记忆

作者|心柔 中国散文学会、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

听着外面的鞭炮声,看着小区院内到处挂着的红灯笼,一种浓浓的年味从心底涌出。许是年龄渐长的缘故,现在对过年,越来越少了儿时的那份激动与兴奋。



还记得小时候,腊月二十三那是开始打扫家的日子。家人忙里忙外,刷墙糊窗。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有安排,今天蒸馒头,明天炸油饼,后天做粉条,还有挫肉馅。一直忙到大年二十九,贴好了对联,院子里垒好了三十晚上要生的旺火堆,再把身上穿着干了几天活的衣服洗一下,这年前的大活就算安顿的差不多了。


二十九的晚上,我会被奶奶放进大铁盆好好地洗个澡,三十一早,早早醒来,就可以穿上一水儿的新衣服了。从内裤背心,到袜子鞋子,都是崭新的。那心情,老激动了。往往是饭还来不及吃,门口就会有邻居家的小朋友过来喊我跑年了。



那时候,左邻右舍,大部分都是男孩子,只有我一个女孩子。大家一伙人从早到晚相跟上,你家一头,我家一头,到处乱跑乱串。不论去了谁家,都有大把的瓜籽花生和糖果被塞进兜里,边走边吃,边走边嗑,数九寒天,冻得小脸儿通红,小手冰凉,也拦不住走街串巷不停歇。


白天也罢,到了晚上,搁锅面一吃,就再次约起来了。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微风一吹,摇摇晃晃,周围整个红晕的光,都跟着舞动起来。那时候,每到晚上出门前儿,奶奶就会给我点燃一支香,让我拿在手里。我虽不解其意,但也都照做。每天晚上出门带着香。去了别人家的时候,先熄灭,准备走的时候,往人家火炉里一插,又点上了,直到它燃尽。



那时候年幼,除了傻乎乎的玩儿,什么都不操心。过年不光有新衣穿,有糖果吃,还有比平时多的零花钱可以装身上。大冬天的晚上,几个人便一起相跟上去前边南院大伯他们家买火炬,买冰糖葫芦,感觉都要吃冻到肚子里了,也拦不住嘴。


后来上了学,有了同村的同班同学,大家就每年都约上自己班的同学玩儿了。有男有女,也是不小的队伍,走在大街上,浩浩荡荡,尘土飞扬,却也开心快意。熬年的晚上,一直玩儿到凌晨12点前,大家便各回各家去点旺火接神吃年夜饭去了。晚饭过后,其他小朋友还能再出来熬个通宵,我就不行了,过了12点,就别想再出门了。爷爷奶奶总是老一套的说法,女孩子家家的,晚上不回家像什么话。明天再玩儿吧。


如此,我便从没有熬年熬过通宵。



说起凌晨12点的接神,记忆中还是颇有讲究的。首先是不能大声说话,别看家里人多,但大家说话都压低了声音,凑合听得见就行。12点过后,冷水不能掉在地上,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才行。另外,不能开箱揭柜,要穿的要戴的,吃夜饭要用的碗筷盘子,提前在12点之前就全部拿出来放在柜面上,过了12点,谁也不能开柜门,也是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像不能说脏话呀,不能大声喧哗大声哭闹这些的,更是不必说的规矩。


那些年,最有趣的就是,夜饭过后的睡觉,不但不脱衣服,还不铺被褥,并且一整夜都开着房檐下的灯,连同那红彤彤的红灯笼,直照得屋子里也暖融融的泛着红光。也不知道为什么,习惯了平时的脱了衣服关灯睡觉,每次过年那三十和初一那两天与众不同的睡觉方式,总是让我觉得格外感兴趣。睡在爷爷奶奶身边,左边转身看看奶奶,再转右边看看爷爷,爷爷奶奶脸上都泛着红色的光,格外好看。常常,爷爷睡下喜欢若有似无地思考一会儿,将一只手枕在头下,一只手自然放在腿侧或腰间。时不时的,食指还划拉来划拉去,那是爷爷心有所思在下意识写字。就这样,划拉着划拉着,爷爷就困了,说不定还打上呼噜了呢,而另外一只手,却一直那么枕在头下。后来我长大了以后,才每每看见爷爷如此睡姿,就会提醒爷爷把手放出来,都压坏了要。


大年初一的早上,那可是收获的好日子。爷爷奶奶最先笑呵呵的拿着压岁钱给我,然后就是父母姑伯,每年都能收获不少,然后自己存放在自己的小钱包里,自由支配。

说起来,爷爷的钱我也是没少花的。从小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从很多年前五分钱一根冰棍雪条,到后来上学每一次偷偷给我多余的补贴,真的是拿了爷爷奶奶很多年的钱。从很小的时候,只要听到小商小贩门外叫喊,我就要拿着钱冲出去喊停下,然后让爷爷奶奶给我买。什么糖葫芦,雪糕冰砖雪条冰棍,那更是不必说,天天跑出去拦住人家,自己就买了。想想那个时候,自己还很小,上没上学都说不定呢,就知道自己拿钱买东西了。


那些年,每年过年跑大年就跑得挺忙乎,玩儿的顾不上吃顾不上喝。但不论是半上午还是半下午,不论我啥时候饿了跑回家,揭开锅盖,里面总会有一大碗热乎乎的饺子,是奶奶一直给我温着的,就怕我玩儿饿了回家没口热乎的吃。


我人生最幸福的日子,最美好的回忆,尽在爷爷奶奶家的那些年了。年龄尚小,无忧无虑,家里人多,进进出出热热闹闹。爷爷奶奶对我比起宠爱有加还心疼倍至。三十初一晚上,一大家子十口人在一起,围在火红的旺火边上,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伴着旺火的旺气冲天,喜气洋洋。


爷爷小心翼翼的样子,和握着火种微微佝偻的腰身,甚至是爷爷迈着的步子,都在我的脑中记忆尤新。近三十年的人生记忆,大部分都是爷爷奶奶的身影。我是在他们身影间长大的孩子,我自豪,我骄傲。



如今,转眼又是一年。现在的年相较那些年,已经是越来越简化了。尤其是年轻人自己过年,更是觉得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再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哪一天不是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因为一切都似寻常了,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新鲜感和节日感了。


来源:美文共赏

编辑/林    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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