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的电话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0-06-28 00:12:29

周末,一大早,手机的振动惊扰了一室的宁静。模糊中摸到了手机,接听,是老母亲,没等我说话,她的大嗓门从彼端传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年仅古稀的母亲耳朵已不再灵敏,讲个电话必得用“嘶吼”的方式,尤其是她在外面稍微闹腾一点的地方,必须得把声音抬高几个分贝才能和她正常沟通;更多的时候,她总是自顾自说她的,噼里啪啦一大串说着,原本想在这边装一装淑女样从容淡定的我说话的音量就会低一点,就会听到她在电话那端连声抱怨:“啥子手机哟?又出问题了?”要么就是大吼一声“我听不到”。于是,这端的我必须气沉丹田,抬高声音,淑女范不再。

其实,老母亲打电话时需要我们回应的并不是很多,无非就是“好”“可以”“买嘛”“你帮我垫着,到时再给你”之类的,问话大多是如下几句:“我从谭家坝拿回来很多菜,你要不要”“某家亲戚要办……酒席,你去不?送多少钱?”“你那边的水电气怎么还没有登记上去,我去缴又没有显示该多少钱?”“我这里有洋洋喜欢吃的水果,你来拿一些。”“我又炖了……汤,你下班来拿,我给你送下来。”“洋洋考试成绩怎么样?”“刚才下雨,你出去带伞没有?淋到没有?”……所有电话里的问题,包含的内容非常丰富,话题涉及的面也比较广,从吃饭穿衣,到人情世故,到生活缴费,到养育孩子……不管她能不能帮上忙,不管她是不是有能力管上,她都要操心,一遍一遍通过电话,传递着她的操劳,表达着她的心意,送达着她的辛苦!

这么早打电话,她是问我要买几只鸭子,昨天她倒是说过回老家买别人喂的土鸭子,我说了开车送她,我以为她打电话是催我起床,可她已经到了老家!这才7点过几分,不用想就知道她又是6点多钟就起床,一路摇着公交车回去的。

老母亲总是这样,总怕麻烦了我们,拖累了我们,所以很多时候她自己能够做的事,即便麻烦很多倍,她也会自己去做,绝不给我们打电话说一个字!老爸去世之后尤甚。

比如,她嫌市场上的菜有太多的农药化肥等不安全成分,就坚持在老家种菜。住在城里的她,一个周的上午会有一大半时间泡在老家的菜地里。老家的菜地是别人的空地,她种上辣椒、茄子、四季豆、豇豆、红薯、玉米、花生、豌豆、白菜、莴笋、南瓜等,菜地分布在3个地方,需要爬坡上坎,我们不放心她挑粪浇菜,就叫她选择用油饼等做肥料,但她还是置若罔闻,那一块块早已杂草丛生、荒草蔓长的菜地被她侍弄得绿意融融,生机勃勃。每每回去一次,她就会大包小包背很多菜回来,走上一段路,再去挤公交车,还需要转乘公交车。她本可以一个电话叫我们任何一个孩子开车去接,但她说怕耽误我们工作,所以更多的时候她就自己肩挑背扛,拿回那些沉重的菜包,不厌其烦,乐此不疲。做好后,还一个又一个电话打来叫我去拿,叫我去吃。

这就是爱,来自父母的爱,不论你走了多远,无论你年龄多大,不管你地位高低,只要你的父母还在,在他们的眼里,你就是孩子,你的工作生活就能得到具体详备的问候和挂念,你的冷暖饱饿就会有他们时时处处的担忧和牵绊,你的孩子也会得到事无巨细的惦记和操心……这也是爱,哪怕那一个个抬高音量的电话里全是家长里短的絮语,哪怕那一堆堆绿色的蔬菜可能蔫头巴脑不够鲜嫩,哪怕那一碗碗醇厚的浓汤咸淡不合口味,哪怕那一句句询问的话语根本找不到重点和话题的方向!

    而,我们能回报给父母的,不及他们给我们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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