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园守望者:彩云小吃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1-02-28 05:40:27




你没吃过麻园的饭,没睡过麻园的床,每个黄昏,每个孤独的夜,你不曾在麻园漫无目的地走,那么,你不懂麻园,永远不懂——阿陶

 

从老云艺出发,出大门后请右转,三十六步,往左,到了!

 

沿着滇缅大道,一直往西走,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路口,你只能往左转,进入麻园地界,下坡,路过有近三十年多的邮电所,经过邮电所对面的河南大饼,经过画材店,经过老云艺大门,左边左边,上两级台阶,到了!

 

你从麻园来,走过粉饰一新的二十四中,走过早已消失的个旧鸡脚王,耳边传来熟悉的红河口音,呼吸着残存的烧烤味,这味道只有老麻园才懂,往前走,别回头,阳光洒在你的脸上,COME ON,COME ON,走过曾经的电影院,门口卖炒瓜子的老太太仿佛还在,两块一碗,“大妈,多装点”每次我都要跟她说。右边右边,到了!

 

你的男神踩着七彩祥云去接你,他载着你越过山越过蓝的海,在艺苑巷踩脚刹车,缓缓降落,你嘴角浅笑,款款走下云彩,走进彩云小吃。你的男神踩着七彩祥云飘走,他得去接别的姑娘。

 

是的,这四条路只有一个目的地——彩云小吃。


老云艺最著名的小吃,之一,没有之一,德哥饭店不高兴,河南大饼深表遗憾,兰兰小吃暴跳如雷,,罗非鱼昏死过去,大德哥烧烤严正声明,砂锅饭摔碗为号,抄家伙……



你是老麻园,你在一九九七来临前移民,从此和麻园天各一方,生死两茫茫,那么,你不懂彩云,你不懂彩云小吃。

 

去了,“好久不见”是老板娘用标准问候语,这话听着亲切,一下把你拉回从前,少年时代的,第二句拉回,当然仅限熟客,第二句是“点菜”,没有菜单,看菜点菜,你说她记,偶尔摸进一位新客,会发出“你们家什么好吃”的疑问,她给你的回答只有一句,“样样都好吃”。

 

红心艺术公社一小撮爱去,两周前偷偷摸回去过,这几人一进屋,小店顿时放出光芒,麻园村GDP立刻上升几十个百分点。


“三苏”刚从麻大毕业,遇见了未知的“当代艺术”,市场好伙食就好,伙食好就画的好,“三苏”天天在彩云吃炒菜,多少艺术家羡慕的生活在他们仨上发生着,那年这几个擦才二十出头,前途一片光明,灿烂到把其中一位都闪成了近视眼。


两零零级工程界雕塑班的工程师爱去,一身泥巴,裤兜里别着雕塑刀,坐在彩云大鱼大肉,有几年麻园村虚无缥缈的几千万大工程有这伙人的贡献,市政工程里的牛马猪狗等牲口雕塑他们的功劳。


一九九七来临之后仍然坚守麻园的老麻大、新麻大、艺考生爱去,比如我这个老麻大,在麻园呆久了,一身包浆,离开麻园十几年都没洗净……



去了,卤拼必点。

 

莫兰迪要加一份末肉炒白豆腐。


帕瓦罗蒂点份不变的土豆,他痴心不改地吃了几十年的土豆,他对土豆的爱一生不变,炒的煮的烤的烩的煎的统统装进他空空的胸怀,如果写一篇《全国土豆(又名马铃薯,洋芋)的做法和口感科考》论文的话,非他莫属,在我鼠目寸光地见识里,只有两个人吃过的土豆最多,一个是写昆明写的最好的汪曾祺老先生,一位就是帕瓦罗蒂了,,帕瓦罗蒂没画过但吃过云南所有的洋芋品牌,汪老当年是工作,帕瓦罗蒂是发自内心的口腹之爱,因为爱所以爱,唯有洋芋和爱不能辜负。


猪,我们一起在彩云吃过,忘了他的必点盘中餐,我想他一定是站在冰柜前,手杵下巴做思想者状,他目光犀利从上到下,从做到右地扫过苦菜、白菜、茼蒿、莴笋、黄瓜、小米菜、香椿、韭菜、茭瓜、火腿、猪大肠、里脊肉、罗非鱼、猪脚、腰花、回国肉、牛肉、虾米……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他下定决心,抬起头来嬉皮笑脸地看着老板娘:老板娘,来盘腌菜,三碗饭,最近胃口不好,多舀点腌菜。


猪,是这样的吗?



彩云的味道不惊世骇俗,不欲仙欲死,全是很平常很普通的家常菜,不会有初恋的味道,除非你和你的初恋常常在二十多平方米的彩云追逐嬉戏,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也许你会很文艺的把食物的味道赖给初恋,说具体点,你初恋的味道可能是卤拼里的猪耳朵,可能是臭豆腐炒茼蒿里的臭,可能是油炸花生米脆,可能是小炒肉里青蒜苗的刺鼻……


开个玩笑,这二十多年来,我想老板娘一定看透麻大无数的悲欢离合和苟合,虽然是个小馆子,但这一定是有故事的地方,一顿、两顿、三顿、吃饭,埋单,擦擦嘴,故事里的一个情节留在了彩云,一个情节一个情节的叠加,堆积成包浆,像莫兰迪的画,有“老气”。


老伴娘短发,系白色围裙。

 

我怎么觉得她从来没换过发型,多少年来一直是露出脖颈耳根的短发,这样会不会耳根清净?这几十年如一日的发型在这飞速变化的世界里给我们提供给了过去的证据。


这一成不变的发型老板难道不会审美疲劳吗?


“老板在门口,有时拎着刀砍骨头,有时坐在门口喝小酒,桌子上摆着几盘菜”,靠山吃山,靠彩云吃彩云,老白干。“熟人来了,他会给熟人倒一杯”“三苏”喝过很多杯老板的酒,老白干。


 

早几年,老板娘炒菜,后来请了厨师,厨师来的时候,味道不好了,还是你去炒吧。老客有意见,老板娘坐在厨房门口说给人家一点时间,慢慢来。

 

小店,六七张桌子,坐满了走路会蹭到人,地方小了,心胸不开阔,心胸不开阔就放不开手脚,放不开手脚缺乏喝大酒的语境,喝不了大酒就喝小酒,抿几口,意思意思。

 

客人来了,老板娘招呼着点菜,帮工端茶,厨师登场,点火,打开抽油烟机,嗡嗡响声中,火光熊熊,忽大忽小。帮工把菜用托盘端出,问一句:打饭?一人一个中碗?

 

“老孃,算账”帮工传话给老板娘,她走过去,低头看着单子,写下单价,在纸上算数,抬头报数,收钱,把钱塞进围裙口袋,找零,说一句:慢走。

 

一桌客人忙一头,点菜做菜上菜收拾碗筷扫地,忙完,厨师坐着玩手机,老板娘也坐着,帮工也坐着,看着门外。



这是吃饭的地方,二十多年来味道没变,“卤饵丝还是以前的味道”爱土豆也爱卤饵丝的帕瓦罗蒂说。


人也没变,还是那个老板娘,还是那个老板,老板娘还是那个发型,老板还坐在门口喝酒,在这现象七十二变的世界里,不变才最珍贵,也让老麻园想念。

 

唯一的变化是桌上多了几支玫瑰。

 

我遇见了两位老师,先来那位扎小辫着绿T恤的是吴榆林,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上前自报家门,我说当年教我的是业原,他说等会她要来,好了,在彩云把两位一网打尽,不亦乐乎。

 

业原来了,照列上前,重说一遍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没有说我要去哪里,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你怕记不得我了”我补了一句,她说怎么会记不得,接着她问:你姓什么?我忍住笑,报上薄名,她哦哦。我说我记得你教我们视唱练耳,她说是乐理。

 

算算,应该有十几年没见她了,有几年我常常在四合院遇见她,她说她还住那,我年轻时爱乱说话,见她会说,业老师,今天漂亮的嘛。看看她的样子,真漂亮,我没乱说,我发誓,I swear。

 

盐咸了,厨师今天心情不好?”吴榆林把老板娘叫过来批评,厨师端着手机嘿嘿地笑着走过来,他在玩抖音?知道为什么彩云的味道一直不变了吧?因为有我的师长辈们一年四季不停的谆谆善诱,诲人不倦,彩云的味道不能变,变不得!


当然,你们的老师也眼睛雪亮,味蕾泛光。



老板娘姓鲁,“鲁迅的鲁”她说,我问她怎么不搬到下庄,她说那边不方便,这边做得走就在这边做了,姑娘在麻大上学“毕业了,都工作三年了。”

 

彩云,当初也许只是养家糊口,现在房也买了,车也买了,一不小心成了我们存在的明证。


since一九九七,二十一年来,位置不变、人不变、味道不变,在麻大几十年的历史里,仅此一家,无它。

 

一个小馆子,看着麻园来来往往的艺术青年、艺术花儿、艺考生、老师、学生、盲流、流浪歌手……来了、走了、哭了、笑了,在一场场散伙饭后各奔东西,你们的故事讲到哪儿啦?

 

麻大拆了,留下一地鸡毛,因为彩云,麻园还有一个地方,让漂泊的灵魂在麻园停靠,吃了喝了,抹抹嘴,去我该去的地方,回到我来的地方,努力奋斗,向尹天仇学习。

 

至少,还有彩云,这个麻园守望者,以吃的名义证明着我们曾经的存在,彩云的存在让我们存在,我想这就是彩云的意义,而不是那盘卤拼,不是那盘末肉炒豆腐……


如果,你有压箱底的彩云故事,请留言,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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