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山汩第一部二十五》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1-08-10 20:25:13

  宝贵从第一眼看见桂芹时就没想过看第二眼。埋里八汰的一个豆芽菜有什么可看的?可人高马大的宝贵倒是让桂芹心里一阵狂跳。宝贵虽然没有华丽的衣服,但强壮的体魄罩上姚婶给洗涮缝补干净整齐的衣服却有着让人想依靠的感觉。听说让他种完地去密山送这个非亲非故的女子,宝贵嗯了一个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的鼻声。
  桂芹却期盼着早些种完地,于是她留下了。每天天一亮她就随姚婶起炕做饭。姚叔和宝贵去地里忙活。姚叔家的地并不多。就租麻三家的地耕种。就这么起五更爬半夜溜溜忙了半个月,地里的活终于干完了。去密山的事也终于被提起来了。
  那天吃完晚饭姚叔吧嗒着烟袋问宝贵什么时候去送桂芹,宝贵擦着头也不抬地说:“我进两趟山就走。”
  姚婶赞同道:“也好,这样路上宽绰些。”
  桂芹当时没听懂他们的话,可又不便插嘴。到晚上宝贵扛回一只狍子时,她才知道这个不爱和自己多说话的宝贵大哥在为他们的行程筹集路费。一股暖流涌上桂芹的心头。她客气地拉着姚婶却把话说给收拾狍子的宝贵听:“用不着带很多钱吧?”
  “这才哪到哪。”拍着桂芹的手背,“你宝贵哥准备套马车送你去,这一路上人吃马喂的钱少了可不行。穷家富路嘛!”
  宝贵没有搭她的茬,这让桂芹很失落。她凑到狍子边上想帮宝贵,谁知她的手刚伸出去就招到宝贵硬硬的告诫:“别动!!”
  姚婶也拉住她说:“别伸手,这血呼淋拉让他一个人弄。”
  转天一早,宝贵又进了山。桂芹和姚婶把肉拿到集上去卖,,而且都打听宝贵在忙什么。桂芹奇怪地问姚婶:“他们怎么都认识宝贵哥?”
  姚婶不失骄傲地告诉桂芹:“他们这些人都是馋鬼托生的,就愿意吃你宝贵哥打的猎物。这段时间忙地里的活,宝贵没进山,这不他们都馋得受不了。”
  仅用了半天功夫,一整只狍子就卖了个精光。回到家里后,桂芹就张罗着留下来的肉和内脏做晚饭。
  姚婶奇怪地问桂芹:“这么早张罗啥?太阳偏西就赶趟。”
  桂芹笑笑说:“婶,今天你们谁都别伸手,我一个人给你们做顿饭,就算是我对你们这段日子照顾我的感谢吧。”
  姚婶依允了她。桂芹哼着小调不慌不忙的准备着。待到太阳偏西,她做出了有荤有素有凉有热的八盘菜料,并在烧锅上用宁可讨饭都没舍得花的钱装了满满的一大壶酒。桂芹美美的守着这八盘菜和一壶酒就等着宝贵回来开勺。
  太阳落山了,宝贵没有回来。着了急的桂芹开始一遍遍跑到屋后向西大望上看。后来干脆就站在院子里直直地看着。
  掌灯时节,姚婶劝慰道:“别等了,把菜放到井里镇着吧!贵儿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怎么还不回来?”桂芹失落地问。
  “这是经常事。”姚婶习以为常地说,“有一次他为了追一头熊足足五天没回来。”
  “那他饿了渴了怎么办?”
  “山里是他第二个家,进了山他什么都不会缺。”
  桂芹守着她为宝贵准备的菜整整三天,她每天都精心检查着菜品的变化。姚婶家的井真是个好井,菜品放在篮子里垂挂到水面的半尺上,三天后仍是原有的鲜嫩。
  第三天的下午西大望上连续响了几声枪声,桂芹对枪声很陌生也就没在意。姚婶和姚叔的反应可与她不同。老两口听见枪声趿拉着鞋就冲出了院子。桂芹莫名其妙追着姚婶问:“咋了婶?”
  “你没听见枪声吗?”姚婶急三火四地喊,“这是宝贵的枪声,这孩子八成摊事了。”
  说话间,山上又传来了三声枪响。姚叔两口子加快了脚步,桂芹紧紧相随。刚出屯子就见杨爷爷佝偻着身躯顺着山路快步向山上走着。姚叔看见他忙喊他慢些。老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别废话了,你没听见贵在呼救吗?”
  接近山顶时,走在头里的桂芹见到了宝贵,脸色苍白的宝贵正衣衫褴褛的躺在地上吃力地填着枪药。看见了桂芹他怔怔地停下动作:“怎么你先来了?”
  “你……怎么了?”桂芹打量着宝贵的身体焦急地问。
  “没啥事。”宝贵尽量轻松自己,“就是赶路赶急了,腿摔坏了,走不了路。
  “啥!哪条腿?”桂芹忙跑到宝贵的跟前蹲下。她扎撒着两只手却不敢碰宝贵的腿。
  姚叔两口子搀着杨爷爷赶了过来,老爷子把苦笑的宝贵看了一遍长吐了一口气:“臭小子,吓我一跳,又伤哪了?”
  宝贵指了指右腿:“昨晚下十七拐时,我还想像平时一样跳下来就完了,没想到我挑野猪肉的树杆被榛材棵子挂了一下,我站不住就一直滚到十八拐,等我想站起来我才发现我已成了十九拐。”
  姚婶看着连着西大望后的那座山势陡峻,号称“十八拐”的山峰问:“你是怎么回到这的?”
  “爬呗!”宝贵不以为然抬起胳膊让人看了看他磨烂了衣服的胳膊肘子,“爬到这看见家了,我才开枪叫你们。”
  姚婶心疼地看了看他的胳膊,还好,除了衣服烂了,还真没有别的伤。杨老爷子拿出猎刀挑开了他不能动的裤筒,一条肿得如水灯笼似的白腿呈现在大家面前。桂芹看了一眼就哭出了声。姚婶劝她别哭自己却流下了泪。杨爷爷反感地训斥她俩:“一边哭去。这么点伤至于嘛!老二家的,这宝贵受伤你没见过是咋的,你能哭得过来?”
  姚婶擦擦眼泪破涕为笑,她劝桂芹:“芹,不用哭,这小子从小到大总受伤,我的眼泪都快为他哭干了,你要是跟他过日子准得哭干。”姚婶一句无心的话把桂芹说了个大红脸,她害羞地转过身去。当她偷眼看看杨爷爷和姚叔的反应时,她才发现杨爷爷和姚叔可没功夫理她们俩的话。姚叔扶着宝贵的伤腿,杨爷爷用手一寸一寸的检查着宝贵的伤势。在杨爷爷的触摸中宝贵虽然疼的满头是汗,但他却吸着纸烟不把痛苦挂在脸上。
  检查结束了,杨爷爷对看着等结果的桂芹和姚叔两口子说:“这次挺严重,骨折了。姚老二,你去弄点东西给他扎个担架,这小子得抬回去。”
  “成。”姚叔憨厚的应着转对姚婶,“屋里的,你回屯子叫个人来。”
  “干啥?”姚婶一时没明白当家的什么意思。
  “抬宝贵呗。”姚叔抢白着姚婶,“你能抬动?还是想让我跟杨大爷抬呀?”
  “我跟你抬。”桂芹接过了姚叔的话茬。
  “你能行?”仨人都意外地看着桂芹。
  宝贵抢在桂芹前开了口,他指着脚下拖着的一簇当爬犁用的树枝上已经收拾完的野猪:“用不着。你们帮我把肉和皮拿着就行。”
  桂芹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抄起姚叔带来的板斧开始寻找能做担架的树干。在众目睽睽中她意外利索的收集齐了做担架的材料。她把这些东西抱到宝贵身边就用自己的绑腿开始进行绑扎。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让看她的人都怔在原地不知所从。倒是姚婶第一个醒过味来,她解着自己的绑腿催促着姚叔:“快,当家的,帮桂芹忙。”
  时间不长,一个简易担架出现在了宝贵身边,宝贵迟疑地看着担架。杨爷爷磕完烟袋锅满意地看了一遍担架夸奖道:“好利索的闺女。小子,别渗着了,抓紧回家吧!
  宝贵爬到担架刚躺稳,早已肩好背带的桂芹就在姚叔“起”的口令中轻松的将宝贵轻松抬起。
  杨爷爷又一次夸奖到:“闺女好力气。”
  “这算什么。”桂芹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的对杨爷爷说,“俺娘去世后,俺家也没有兄弟姐妹,俺爸教书没时间顾家,俺家所有的活都是俺干。什么架火做饭,劈柴火搯炕,就连房子漏雨都是俺一个人修。俺可不是啥都不会干的娇小姐。”
  “好,好。没娘的孩子早当家。”杨爷爷赞许着。
  路,走了一半。正在屯边巡逻的保安队员二驴子看见他们忙主动领人跑了过来:“这是谁呀,咋的了?”
  宝贵抬起头看了看他们然后指着腿:“摔骨折了。”
  二驴子看清是宝贵忙对一起来弟兄们说:“宝贵把腿摔折了,咱们把他送回去。”
  保安队的人应声开始接换姚叔和桂芹。躺在担架上的宝贵对二驴子调侃着:“你可想好了,今天可是白送。”
  “白送也得送啊!”二驴子摆出一副可怜相,“谁让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呢。”
  杨爷爷笑了,他用烟袋敲了一下二驴子的头:“你这臭小子少装大方,宝贵亏过你嘴吗?”
  二驴子接过杨爷爷手中的野猪皮嬉笑了一下,又让另一个闲着的同伙接过姚婶的野猪肉。看看人都走到了前面,二驴子才轻声且又神秘地问杨爷爷:“爷爷,那个姑娘是谁呀,是不是宝贵给我们这些兄弟找的新嫂子?”
  “嗯?”杨爷爷被问的一怔。当他看到一直跟着担架照看宝贵的桂芹时他马上稳住了表情,“这姑娘和宝贵配吗?”
  “这个吗?”二驴子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下,“按说宝贵是我们这一拨里最厉害的一个,他的媳妇也该是我们这拨里最漂亮的一个。这姑娘,大手大脚大粗腰还真不配我们宝贵大哥。可是要按家境……”
  本来饶有兴趣听他讲话的杨爷爷,听着听着脸变长了。知趣的二驴子发现老爷子脸色不对忙及时停止了评论并拔腿离开老爷子,追上宝贵的担架。
  把宝贵安顿好,桂芹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做饭。时间不大存放在井里的产品变成了桌上的佳肴。杨爷爷,姚叔和宝贵喝上酒时桂芹又开始把宝贵换下的衣服进行浆洗。她已经彻底不再把自己当客人了。
  喝着烧酒,吃着菜肴,杨爷爷先夸赞了一下菜的品味,接着话锋一转:“这闺女在这也有些日子了,宝贵这回受伤你们准备怎么打发她?”
  姚叔慢声慢语嚼着菜说:“这才啥时候的事,哪有时间想。”
  宝贵抚了抚自己的伤腿:“这么地吧!咱们去青山的大车店,让他给留心一下,如果有顺道的商队让他们给带过去,咱给出点钱就行了。”
  “我看这么办行。”杨爷爷赞同了。
  “行不行俺不管。反正现在俺不能走。”桂芹进来给饭桌上的菜盘填补着菜,嘴里说着自己的意见,“宝贵大哥为俺受了伤,俺不能就这么抬腿走人。俺可不能让人说俺不讲究。”
  她的话让屋内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回答。姚婶拉着她打着圆场:“桂芹,你不用多想。当初想送你,我们是真的。现在这情况你也都看着了,我们不是非让你走,我们是怕误了你的事。”
  “俺没啥事,就是去姥姥家窜门,这事早一天晚一天不算啥。”
  “这……”姚婶一时无言以对。
  “你也不用担心,”桂芹继续着自己的话,“俺不会白吃你饭的,俺有力气,宝贵大哥耽误的活俺都能干。”
  话到了这份谁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桂芹就这么正式留在了这个家。
  宝贵的伤腿在被请来的大夫打上夹板后就躺在炕上彻底的不能随便活动了。
  桂芹也真是不含糊。乡下人的日子就是个忙。桂芹每天早晨帮姚婶做完饭,接着就帮姚叔伺弄地,由地里回来又帮姚婶进行缝补浆洗。每天她都像蚂蚁一样不停的忙碌着,直到熄灯上炕她才算消停下来。
  一个多月的卧床静养,腿上的夹板才被取下去。夹板取消后,宝贵实在在炕上躺不住了。他趁着家里没人,就扶着墙壁慢慢的挪到院里。夏天的暖风令他心旷神怡。他神往的看着院外的田野和山峦,想出去遛遛的冲动让他不能自抑。他试探着离开墙壁自己行走,伤腿钻心的痛楚告知他,现在还不行。他挪都柴火堆选了一个带叉的树干用镰刀为自己削了一根拐。有了它的辅助,宝贵可以成功的离开墙壁了。当宝贵兴致勃勃的架着拐刚刚拐出院门时,正与由外而进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宝贵被撞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惊吓加疼痛令宝贵的粗话脱口而出:“你他妈着个吊毛急。你……”话也出口了,来人也看清了。原来是铲地回来歇晌的桂芹。自觉不妥的宝贵一下子憋在了原地。
  桂芹也颇感意外:“你怎么出来了?”说着就由地上往起搀他。
  桂芹的手刚挨上宝贵的胳膊,宝贵像被蛰了似的向旁一躲:“不,不用,我自己能起来。”宝贵杖着拐还真争气的自己站了起来。满脸通红的宝贵抹了一下脸上的汗,“你,你忙,我出去透透风。”说着就拐出了院子。
  “你自己小心点。”桂芹嘱咐了一句就忙着进屋做饭去了。
  宝贵拐到院外的一颗榆树下,安坐到树下的石头上他不自觉的看了看刚刚桂芹摸过的胳膊。这些天来的朝暮相处,桂芹给她留下了很多值得回味的印象。这个每天都风风火火的姑娘不像咋一来时那么枯瘦憔悴。姚婶家的粗茶淡饭竟然让她的脸蛋变的红润圆满起来。当初的豆芽菜今天已经变成了亭亭玉立的白桦树。
  真应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那句谚语,宝贵的腿伤恢复到能自由行走时,地里的庄稼也到了收获的时节。收完了地里的庄稼,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桂芹的事又提到了桌子上。这次是姚婶提起了的,眼窝子浅的姚婶犹犹豫豫说出来这个话题后也带出了两眼的朦胧和湿润。
  “怎么走呢?”姚叔慢声慢语问着大家。
  “还是我套车送吧?”宝贵揉着那条刚刚痊愈的腿,“趁着刚刚收完秋咱们手上宽绰就抓紧办这事。”
  “不用送。”桂芹拦阻着,“我都想好了,宝贵大哥的伤刚刚痊愈,这一路颠簸他还是吃不消。宝贵哥不是认识大车店的老板吗?那就让他们帮着联系个商队,我跟着走就行。”
  “既然这样,我这就去。”宝贵说着就下了地。
  “这怎么话说得。”姚婶跟着下了地,“桂芹姑娘在咱家也快半年了,这怎么说走就要走了?”说着姚婶的眼泪就出了眼眶。
  “你这个老太婆,哭什么?”姚叔说着姚婶,“宝贵是说联系一下。没说现在就走。”
  “婶,你别这样。”桂芹拉着流泪的姚婶也难受起来,“我知道这小半年你最疼我了,自从俺娘去世还没人这么疼过我。其实我也不愿离开你。”
  青山是宝贵同一天出生的好朋友,青山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就因病去世。宝贵的母亲没少喂给他奶吃。后来有了后娘的他干脆就长在了宝贵家,宝贵的父母出事后,宝贵跟杨爷爷学打猎,青山被父亲送到城里给人当学徒。俩孩子只有过年才能在一起玩上几天。宝贵能猎杀狗熊那年,青山也正式出师当了掌柜的。宝贵成了远近闻名的猎手时,青山也兑下了一个大车店成了商界里最年轻的老板。两人的友谊犹如两人在自己的行业里成熟一样而成熟。
  见到精明强干的青山时,青山正在柜台上查看账本。看见宝贵进来。青山放下账本起身相迎,他扶着宝贵:“哥们儿,听说你腿摔伤了,我这一直没亲自去看你,你没挑我理吧?”
  宝贵擂了他一拳:“说什么呢哥们儿,那跌打损伤药可让你没少破费。”
  小伙计给宝贵倒来一杯茶,青山拦住他:“你贵叔不喝茶,你去后面告诉一下,弄几个好菜送我屋去。”
  “你忙就别麻烦了,咱俩也不是外人。”
  “忙啥忙,这段日子净闲着了。你的腿好利索了?”
  “也不行,阴天下雨就难受。”
  吃上菜喝上酒,宝贵才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听完宝贵的事,青山为难了他边喝着酒边说:“这点事要搁以前还真不算什么,可现在……”
  “现在怎么了?”
  “前些日子日本人在沈阳跟咱中国开战了,你不知道?”
  “有这事?”宝贵吃惊地看着青山,“你咋知道的?”
  “你没发现我这客人不如以前多了吗?现在的日本人到处占领城镇呢,跑买卖的都不敢乱动了。”
  “那咱这咋就没动静?”
  “咱这穷乡僻野的日本人还没倒出功夫呗。”
  “看来只有我亲自送了。”宝贵表现出来别无选择。
  “我劝你也别乱动。”青山反对着,“现在是日本人正疯狂的时候,这兵荒马乱的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他疯狂能把我怎么的?”
  “哥们儿,咱没必要跟谁犯倔,现在咱们可是有不少军队都降了日本人。”
  “孬种。”宝贵激动的一拍桌子。
  “得,咱哥俩不说这个了好吗,怎么办你回去商量去行吧?”
  “还有什么商量的,就得送,怎么也不能让人自己走吧?现在这么危险就更不能了。”
  “干嘛非得送走,我听说那姑娘不错,干脆你留下当老婆得了。”青山很认真的地说。
  宝贵被他这句话说得浑身一震,他看着青山说:“哥们儿,这话就咱俩说说行,可千万别让外人听见。”
  “咋,你没看上她?”
  “就我朗宝贵这么个孤儿,谁能看上我。”
  扫兴而回的宝贵把得来的消息以及自己的想法还没说完,姚叔姚婶同时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一连串的“不”字说的如吐瓜子皮。待他们吐够了“不”字。宝贵问他们:“你们二老的意思到底是说不送?还是不走?”
  姚叔姚婶相觑半响,最后姚叔没辙的说出了个办法:“还是去请杨老爷子过来给拿个主意吧。”
  杨爷爷来了,他听完了宝贵的叙述又听完了姚叔两口子的担心想了一下问桂芹:“闺女,你的意见是什么?”
  桂芹还没等回答,姚婶恍然一拍手:“对呀,呛呛半天咋就忘问桂芹的想法了呢。”
  桂芹嫣然一笑:“我上姥姥家其实就是为了逃婚。如果你们能继续收留我,姥姥家去不去都成。”
  桂芹的意见让困扰的事情豁然简单了。大家都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姚婶更是喜出望外的拉住桂芹:“你这丫头,早说呀,婶这辈子没有姑娘,你就给婶当女儿吧。”
  “真的?”桂芹把脸笑成了玫瑰花,“那我现在可就叫你‘妈’了?”
  “你叫一声我听听。”
  桂芹把姚婶扶到姚叔身边坐好,自己站在他们二老面前规规矩矩鞠了个躬甜甜的喊了句:“爹,妈!”
  这一句爹妈把二位老人的脸美成了九月菊。
  一阵由远而近的纷沓脚步声打断了宝贵的思念,大奎扯着他的高嗓门:“别走了,就这屋。”随着他的话音,房门被干脆的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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