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水灯火】冯恩昌:山蝎风趣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6-05 09:5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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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时节,谷雨前后,天气渐暖,烂漫山花盛开,所有树木吐芽长叶,深藏了一冬的所有小动物,尤其是虫虫蛰蛰,都从角角落落里醒来,开始它们生命的颤动了。那山坡上的一道道石堰,被温煦的春风,吹进石缝的空间,酿造出了湿漉漉暖洋洋的生存环境,一只只黑黄色的山蝎,就像有人下了一道圣旨聚拢起来了,由于还未适应过来,都趴卧着不愿动弹,有的同还僵硬的蛇搅和在一起,在等待着更加温暖的生存条件。都像在做美梦的瞬间,咔嚓咔嚓几声霹雷炸响,遮盖着的石板被掀起来,闪进一道道寒光,这是撬石的镢板在舞动,这群小精灵惊呆了,不等醒来奔跑,已做了乡间顽童的俘虏,被匆匆夹进了为它们准备好的牢房——绿色的空酒瓶儿。在瓶中无论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了。

故乡,沂山西麓的青石山区,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太湖石,它孔洞多,缝隙多,在它堆积的地方,是山蝎繁衍的最美好家园。山蝎,又名全蝎、钳蝎、全虫、蝎子,有十五余种,在山东的青石山地带,产全蝎占全国三分之一。临朐县青石山区是集中产地,《临朐续志》上记载曰:“全蝎出西南山中,谷雨前即出蛰,土人入山翻石捣穴,取储器内,登市出售,用作药材,邑人常喜欢烹食之”(邑,临朐古名)。捉来山蝎,要迅即腌制,不能活着久放。我有个叔的孩子,上山捉来一小盒山蝎,回家放在窗台上,忘记烫死,夜里正睡觉时,母亲大喊一声:“是什么东西咬我脸了!”掌灯一看,吓得跳下床来,原来是一只大蝎子,举着两钳正在跑,尾巴拧成一钩。它能放毒,果然蛰了母亲脸,鼓起青色的疙瘩,疼得她火烧火燎,后来在屋里的墙上、地上、家具上,捉住了七八只蝎子,娘俩吓得很长时间不敢在这屋里睡觉。故,抓全蝎回来,要立即烧一盆水,把瓶里的山蝎倒进盆里,因热这些小精灵,在水中拼命挣扎,把肚里的尘土、脏物全吐净,直至烫死后捞出来,放锅盖上晾干收藏,以备美食。

全蝎,是山野之物,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美食。把腌过的全蝎放香油锅里,烹炸出来,放上餐桌,吃着香香脆脆,美味可口,但是不能多吃,顶多一次品味三五只,吃多了胸部发热,让人不舒适。过去这玩意属于农家的下酒小肴,在坡里干一天活,黄昏时分回到家,把它拿出来,几分钟就烹好了,马上吃起来。不过它是7节8足的尤物,相貌不雅,没吃过的人,看了不敢吃。尤其是在城市的宾馆、饭店,很多人不认识此物,也就在吃上望而生畏了。有一次,在县里最高级的宾馆里赴宴,酒过三巡,服务员用小瓷盘上了一个红褐色的菜肴,一看是油炸全蝎,对它熟悉的人抢食,有一位文化单位的漂亮小姐,望着它不敢动筷,有一客人夹了一只放在她眼前的小盘里,她吓得往后一仰,差点休克了。可别看它的样子吓人,却是一种名贵药材,它含有三甲胺、甜菜碱、牛黄酸、软脂酸、硬脂酸、卵磷脂及胺盐等成分,有息风镇痉、通络止痛、温肾补精、益气养血、解毒养颜之功能,还治小儿惊风、皮肤病、肺结核、心脑血管病等。它既可作食,又可为药,有风味又有风趣。

冯恩昌,1937年生于山东临朐。曾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兼文联主席,系中国民间艺术家协会会员、山东作协会员、中国乡土诗人协会常务理事,全国田园派著名诗人、作家,“农家小院派”代表,被誉为东方诗神。作品多次在国内外获奖,曾获亚太地区民间文艺最高奖“金飞鹰奖”终身成就荣誉称号,被评为世界文化名人、国家一级艺术家称号,冯惟敏传说传承人,已出版文学专著16部,《糖葫芦》、《故乡蝉歌》,选入全国全日制中学阅读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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