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草||父亲与羊

父亲与羊

从我记事起，父亲的生活中就离不开羊，拿着鞭子放羊，盖起羊圈养羊，去外地贩羊，过节杀羊……

父亲从小就放羊，拿着赶羊鞭，羊扠，背着毡袋包，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正因为这样，父亲一生腿脚利索，走路干活都很麻利，性情也比较急躁。

我几岁时，家里养了好多的羊，父母亲考虑到雇羊倌不合适，既费钱又放不好，因为大部分羊倌都不尽职，晚出早归，羊吃不饱，不长膘，影响产羔量。所以，有那么几年，父亲就把别人家的羊也揽来，和自己家的一起放。

父亲放羊不怕辛苦，他担心羊吃不饱，就翻山越岭去找水草肥美的地方，几乎每天都去不同的地方放羊，父亲对方圆几十里以内的地形了如指掌，他知道哪里水草茂盛，哪里有水洼，哪里的庄稼地比较多。

父亲记性好，又细心，他总是留意那些不好好吃草的羊，观察着它们是否生病，如果属实，晚上回去后就即时给灌药。给羊灌药是一件费劲的活儿，父亲把药调好后，倒进废酒瓶子里，摇匀了，让年轻力壮的两个哥哥一个抓紧羊的身体，一个扳住羊的脑袋，免得羊挣扎乱动，再用一根细擀面杖撬开羊紧闭的嘴，眼疾手快地把装满药汤的瓶口伸进羊嘴巴里的喉咙边，直倒进去，倒完后再把羊的嘴使劲地捏着，直到嘴里的药顺着喉咙都流到肚子里，羊平静下来，才慢慢地放开它。第二天就把病羊留在圈里，不随羊群出去，还嘱咐母亲给病羊喂些软和的食物，比如细萝卜丝，土豆条……

山羊最调皮，性子顽劣，不老老实实地吃草，爱用角顶撞绵羊，扰乱羊群的安宁。绵羊傻乎乎的，性子温和，反应也慢，有时候被山羊追得满群跑也不会反抗。这时候父亲就拿羊扠夹起石子，远远地照山羊的身上打去，它就能乖一会儿。羊扠是个造型简单的土工具，好多羊倌却用不了，其实就是一根结实的木棒子，一边穿着两股粗铁丝，一边穿着绳子，类似于煮肉时扎肉的叉子。我见过好多羊倌拿着鞭子赶羊，一会儿跑到左，一会儿跑到右，累得气喘吁吁，尤其是路过庄稼地边的时候，更是手忙脚乱。

父亲的羊扠用的熟练自如，想打哪里，石子就能准确地飞到哪里，有时候父亲直接用羊扠夹起土疙瘩，或者土块，挥动胳膊，轻轻地一甩，土块快速地飞出去，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在不听话的羊身上，碎了开出一朵美丽的土花，羊一激灵，就被吓住了，老实了。再伴随着父亲的吆喝声，群羊都乖乖地吃草，有次序地行走。

老公羊是羊群里的霸王，头上长着又大又弯的双角，除了父亲，它谁也不怕，性子凶猛，是羊群中的头羊。羊喜欢从众，前面的羊怎么走，后面的也跟着低头只管走。只要把头羊驯服了，羊群就好管理，强壮个大的公绵羊是最佳选手，父亲把它们叫作‘个顶’。

‘个顶’和山羊属于聪明的，可以利用的羊。‘个顶’可以威慑整个羊群，可以带队，协助羊倌维持秩序。山羊反应灵敏，遇到意外情况就会叫唤起来，会躲闪。打个比方，如果把羊群比作军队，羊倌就是司马员，个顶是军长，山羊是侦察兵。所以一个完整的羊群不能没有‘个顶’和山羊，而且这两类的数量还不能太多，‘个顶’最多不超过三只，多了互相之间容易因为争夺母羊打架，山羊不能超过二十只，因为山羊活泼好动，容易捣乱。

绵羊是最傻的，吃东西不识饥饱，遇到坑也不会躲，凡是吃得撑着的，掉队的，还有摔坏腿的，基本上都是绵羊。出外放羊最怕混群，就是两群羊不小心碰到一块，绵羊最容易走散，混到别的群里。父亲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就提前把那些肥绵羊身上抹上红药水或者蓝墨水，这样就很醒目，不会弄丢。

父亲了解羊的特性，为了羊群的发展和繁殖，他不惜用两只大肥羊去和别人换一只强壮的‘个顶’，这样就一举两得，既能维持羊群的秩序，又能增加产羔量。不仅如此，父亲还常常把太活跃的山羊处理掉，卖了或者是换成绵羊羔，永远保持山羊的数目在二十只以内。所以，父亲的羊群从来没有发生过啃庄稼的事件。

父亲爱护每一只羊，瘦弱的每天加喂豆料，身上长虱子的抹上灭虫剂，掉毛的包上布，摔坏腿的绑上夹板，在放羊途中产下的小羔，就放在毡包里背上。父亲放羊中午从来不回家，身上背着干粮，水壶，夹板，细绳子，手里拿着鞭子，羊扠，可想而知，身上有多少重负，不亚于出去拉练的士兵。

我常常跟着父亲去放羊，对羊也比较熟悉。羊喜欢攒堆，尤其是绵羊，只要有个缝隙，就把头挤进去，屁股露在外面也不管，叫起来声音沉闷，反应迟钝。山羊挑食，吃草时专捡长草，嫩草吃，还东张西望，好动，叫声清脆激烈。‘个顶’叫声洪厚，常以犄角顶撞威吓别的羊和小孩，父亲就叮嘱我离它们远点。

父亲的辛勤付出得到了回报，羊的数目有增无减，父亲成了远近闻名的好羊倌！

作者简介：

蘭花草，原名兰秀连，个体职业者，包头市固阳县人，喜欢读书，写作，立志用自己的笔来描写生活中的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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