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4月6日，起早，去参加两场清明祭祀。是祭祀，不是祭扫，因为无墓可扫，两位亲人选择的都是江葬。

这是我第一次乘坐武汉轮渡清明祭祀专航，进行水上祭祀。

王家巷码头，买票，等候上船。

侯船区的人越来越多，晚来的乘客就站在连接渡口和候船室的引桥上，手捧着鲜花，三三两两或聊天，或倚着栏杆看风景。

半小时后，船到了，大家密密麻麻通过候船室并不宽敞的铁门走向渡船。人虽多，但也算井然有序。

渡船分两层，每层都沿着船舱边缘放置了一些简单的桌椅。武汉人改不了抢座的“习俗”，少量的椅子很快就坐满了。但好在没有出现地铁上常见的哄抢，否则，那就尴尬了。

我和表妹登上二层夹板，在船头的位置找到一截没有人的栏杆，安置下来，静待开船。

迟到的乘客在曲折的引桥上奔跑，前呼后唤，生怕误了船。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匆忙的身影，由远即近，渐渐清晰。

一位女儿搀扶着银发的妈妈，老妈妈巍颤颤的端着一只手，着急忙慌的上了船；一个年轻的妈妈牵着一个小男孩跑过来，船长冲他们喊：“慢点，把孩子牵好，别摔了。”（船长有点帅

终于，船开了。

渡船从王家巷码头出发，逆流而上，快到长江大桥时，船长“呜~呜呜~呜~”的鸣了几声汽笛，调转船头顺流而下，行驶到武汉客运港后返回王家巷。全程大约45分钟。

祭祀的人们或根据先人骨灰抛洒的地点，或根据心情，陆陆续续将花瓣抛向江面。也许是因为沉重哀伤的思绪，也许是因为悠悠江水安静了心灵，大家的动作优雅而缓慢，交谈声格外的轻柔，简直不像武汉人的做派。

除了抛洒鲜花，还有家庭带来逝去的亲人最爱的点心，苏打饼、华夫饼、沙琪玛、小蛋糕……默默撕开包装，掰碎了扔进江中，寄托一份哀思与祝福。

令人倍感欣慰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把塑料包装纸扔进长江，点心抛洒完毕大家都选择将包装作为垃圾扔进了垃圾桶。武汉人的素质真的一直在改变。每天不一样。

我抛洒完手中的鲜花，懒懒的趴在栏杆上，看江水在脚下滚滚而过；看武汉关的钟楼、两江交汇的南岸嘴、古老的晴川阁、那么威严的长江大桥、武汉港的科技馆、在建的“绿地606”，一一从眼前掠过；看长江与汉江汇合出黄绿分明的涡流；看黄的、白的、粉的花瓣在江面起伏、远去......

任凭风吹乱我的头发，在夏日来临前清甜的阳光里发着呆，就像一只猫。

很快，船靠了岸。

从码头出来，走上热闹喧嚣的街道，我发现自己哼着一首歌，旋律熟悉却记不起名字。

而刚刚那短短45分钟的江祭旅程就像一段美妙悠长的旋律，迅速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中，那么不真实，却又令人倍感轻松。

完。

祭祀的人们

长江上的风景